撑起黎王府,这么多年过去,他纵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从未掉过一次泪。而此番,泪混合着脸上的血一点点流下。
看得执剑的陈天权眉头微皱。
陈天权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只是看到禾均这般,便不由得想到他们陈家。
他父亲和祖父纵是不杀他,对倾城却是没有半点情分。
与禾均的情况相当。
难道在他们眼里,权势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至亲之人的生死都可不顾?
“嗤”的一声,是剑拔出的声音,陈天权收回方才略微飘远的心绪,不再管失魂落魄跌在地上的禾均。
再次对安荷出手时,不知从何处冒出两个黑衣人,直接挥剑拦下陈天权。
两个黑衣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对付一个尚可,对付两个,便是以陈天权之能也难做到。
叶瑜看到这一幕,心下一紧,“师兄小心!”却因着这一瞬的分神,被夏锦瑟的剑划破肩头,白衣染血。
“小鱼儿!”陈天权青筋直冒,挥剑的速度更快更狠,那两个黑衣人被他击得连连后退。
“师兄,我没事,你自己小心!”
“与本圣女对战也敢分心,简直自寻死路!”
夏锦瑟这一喊,叶瑜哪里还敢分心,侧身躲过她的剑,白绫击出右手匕首同时朝她击去,可谓招招不留手!
“是么?本少主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自寻死路!”
两人又打到一处,谁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陈天权对付两人便已吃力,根本顾不上叶瑜那边,只能在对敌的间隙担心的留意着她那边的战况。
两个黑衣人彻底缠住陈天权后,便只剩倒在地上还剩一口气的禾均和端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的安荷,以及自始至终都端着与安荷一般坦然淡定的态度站在一旁观战的禾风华。
禾风华一步步走过来,在禾均身侧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问母妃你做错了什么。的确,你没做错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你是父王的儿子,骨子里有着与父王一样的懦弱,就连本郡主都瞧不上你,更况母妃?”
“本想饶你一命,你偏生要来找死,便莫要怪旁人。你说你好好的待在黎王府不就好了?好奇心如此重做何?瞧瞧此番,平白搭上一条命。”
好奇心?他不过是想见母妃一面罢了。
再有,他这番以命换命在她们看来竟是愚蠢的行径么?
他救的是他亲生母亲,本不觉得这有什么,然此番瞧见她们这样的反应,他突然觉得很不值得。
“风华,莫要与他废话,为免他继续忍着痛苦,送他一程吧。”这样决绝的话,安荷却是用着这般淡然的语气说出,就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一样。
然禾均不仅是人,还是她的亲生儿子。
比之方才安荷看到禾风华要杀他的无动于衷,她这句如杀猫狗一般的命令,让禾均更震惊更心寒。
“母妃”禾风华微微蹙眉,没有立即应声。
“怎么?你要违抗本妃的命令?”
禾风华抿唇敛眸,“女儿不敢。”
罢了再抬眼,又是冷血无情的模样,看着禾均,“哥哥,你莫要怪我,与其这样等着血流尽致死,倒不如我给你个痛快。”
举起手中短剑就要朝禾均的心口刺去
忽而“铮”的一声,一道劲风将房顶划破直袭向禾风华,让她迫不得已收手。
神色警惕。
琴音!
以琴音杀人,这世间唯那一人!
抬头看去,便见一道黑影从被划破的房顶上翩然落下,她手中抱着一张琴,虽是一身夜行衣,脸却未遮住。
朦胧夜色下,清冷绝美。
顾月卿既带着琴随行,便未想过要隐瞒身份,至于着一袭夜行衣,全然是为着方便行动。
如此,她蒙着脸也没有任何意义,便在出手之际扯掉面纱。
所有人的打斗都停下,齐齐朝突然出现的顾月卿看去。
半死不活的禾均亦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纵是在君临皇宫见过她的真面目,此番瞧来心境却大为不同。她是禾玥,那个他愤恨又痴迷的女人!
她还出手救了他!
他们原是仇敌,她竟不计前嫌的救他
若非她方才出手,他此时已是个死人。
禾均的心情十分复杂。
至于顾月卿,救下禾均一命自有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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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