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荒山。
万籁俱静。
虫鸣、鸟叫、蛙声皆无。
空气潮湿闷热,像是有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满是杂草的崎岖山路上,突然走出一支队伍。
前面是两排提着灯笼的彩衣少女,红色灯笼散发着淡淡微光。
后面许多人拥簇着一匹神俊的高头大马。
马上坐着个年轻人,穿一身大红喜服,却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牵马的是个童子,煞白地脸蛋上涂着两团醒目的腮红。
带着僵硬的笑容。
最后跟着个乐班子,锣鼓轰鸣,唢呐悠扬。
打破了沉寂。
这支队伍的目的地位于半山腰处,那里坐落着一片古老建筑。
鳞次栉比,灯火通明。
院墙外,华丽的门楼下人影幢幢,宾客如云,显得十分热闹。
走近看,这群客人的穿着打扮很不协调。
有长袍大褂,也有西装革履。
甚至还有穿着残破甲胄,腰间佩刀的武将。
宽敞的大院里摆放了很多张桌子,墙边儿一溜炉灶,一群头戴白帽儿的厨子正卖力翻动着手中锅铲。
香气四溢。
漂亮的侍女端着各式珍馐,行云流水,穿花蝴蝶般不断上菜。
身着不同时代服饰的人或站或坐,叼烟卷儿的抽烟袋的,谈笑风生,好不畅快。
等待开席。
很快,这支诡异的迎亲队伍便来到大院门口。
在那里停住。
门口众人顿时兴高采烈地围过去,将无精打采的年轻人从马背接下来。
搀扶着,走过满是宾客的院子,走向那间正对院门的堂屋。
沿途众人纷纷笑嘻嘻送上祝福。
年轻人不应。
堂屋内。
一座座高大鎏金烛台上面,插着一根根鲜红的蜡烛,烛光把屋子映照得亮如白昼。
大堂正中坐着个身穿金丝绣凤红色嫁衣,蒙着盖头的女子。
四周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谈笑着,将新娘子搀起来,跟被送进来那年轻人并排站在一起。
“赶紧拜堂!”
院子里有人高声喊道。
“拜完快快开席!”
“好事无需多磨,快一点快一点!”
“老子都饿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空气中充满欢愉喜庆气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踏、踏、踏。
脚步声并不重,但却像是惊扰到这里的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凝滞住。
原本喧嚣热闹的场面,刹那间静得落针可闻。
随着脚步声,一道颀长身影从外面走来,手里打着一把黑伞。
雨滴顺着伞盖往下滑落。
滴滴答答,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
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啪啪”声响。
打伞之人将伞柄稍微往上提了提,露出张剑眉星目,年轻帅气的脸。
环顾四周,面带微笑地说了句:“人来的挺多。”
院内众人依旧像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滑稽而又诡异。
堂屋里先是传出一阵轻咳,接着响起略显苍老的声音。
“来者是客,朋友可在小两口拜堂成亲后,留下喝一杯。薄酒素菜,还请不要嫌弃。”
紧接着里面又传来一道小声嘀咕的声音:“可他是人啊!”
“闭嘴!”
略显苍老的声音低低呵斥一句。
宋潇撑着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院内的一众宾客。
男女老幼,发型各异,穿着乱七八糟。
居然还有穿着先秦服饰,头上梳着发髻的上古之人!
师父说过,这种场面最是复杂,处理时要尽量小心谨慎。
此时那些宾客似也明白过来,这“人”就是冲他们而来,且能看见他们!
虽然很不可思议,内心充满震撼。
但继续伪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纷纷“活”过来。
或好奇或厌恶地打量起这个撑着黑伞的不速之客。
宋潇看向里面,缓缓说道:“非请自来,还望见谅。”
“只是受人所托,得把人带回去,望诸位好朋友能给小弟几分薄面,行个方便。”
带回去?
院内众人顿时有些躁动。
就连那些炒菜的厨子,都忍不住扭头看向宋潇。
眼神也都变得冷漠危险起来。
“我的姑爷,你说带回去就带回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道尖锐女子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强烈的怒气。
随即,院里骤然刮起一股森寒刺骨的阴风,似要将人三魂七魄都给吹散。
朝宋潇席卷而来!
刹那间,宋潇身上瞬间迸射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像一轮烈日!
煌煌不可逼视。
阴风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那些穿着不同时代服饰的人都骇然后退。
面带惊恐地看着这个撑着黑伞的人。
锵!
身着残破甲胄的武将忍不住拔出腰间佩刀。
刀身雪亮,寒芒闪烁。
指向宋潇。
“朋友,我劝你冷静一点,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你也不想这里血流成河吧?”
宋潇面色平静地看了眼身材高大的男子,然后转向堂屋方向。
“如此高门大院,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若要择婿必然应者如云,何须干这种强迫勾当?”
此时,从堂屋里走出一名老者。
穿着得体的藏蓝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扎着领带,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胸前还戴着一朵鲜艳红花,垂下的红带子上写着“岳父”二字。
老者面色严肃,不怒自威。
目光凝重地看着宋潇身上渐渐敛去的金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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