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山中松柏翠竹,雾霭不散,看起来是一处上好的修行之地,可惜灵气稍显稀薄,除了几个不入流的小宗门,在这里修炼的更多是散修。
山峰东面,面朝大海,地势陡峭,凡人难以攀援,却有一团团灵光。
每一团灵光都是一处散修洞府,不乏华贵的庭院,有的已经在这里繁衍数代血脉。
其中一团规模较小的青光中,只有一座在山壁开凿的洞府,望去颇为简陋,正有一名妇人在洞府徘徊,时不时眺望向山外,神情焦急。
终于看到远处飞来一道青光,妇人眉头舒展,忙将阵禁打开。
青光径直落入洞府,现出一个青衣汉子。
妇人打量一眼,担忧道:“夫君气息这般急促,可是受伤了?快将这瓶御血散服下!”
她取出一个玉瓶,双手举至额前。
“多谢娘子。”
青衣汉子接过玉瓶,行礼道谢,方才将灵药吞服。
海棠书院重礼,夫妻、道侣之间亦是相敬如宾,虽海棠书院不会插手别人房中事,但风气使然,皆习以为常。
服下灵药,青衣汉子气息平复,又是一礼,并取出一个木匣,“多亏娘子之前炼制的几瓶御血散,为夫此行颇是顺利,将那朵锦贤花争来了。”
“如此,昙儿有望炼成影形咒了!”
妇人大喜。
这时,里面传出脚步声,一个柔弱少年被惊动,从定中醒转,也是一丝不苟行礼。
“昙儿见过父亲!见过娘亲。”
妇人急将木匣交给少年,“这朵锦贤花是你父亲拼命争来的,昙儿快去炼化!”
少年看了看青衣汉子,谢过爹娘,拿起玉匣返回静室。
看着少年背影,妇人眼角垂泪:“昙儿虽文榜失利,只要炼成影形咒,还可争取武榜。你我此生无望大道,昙儿若能入得书院,我也死而无怨了。”
青衣汉子搂着妇人的肩膀,面露感慨之色,还想劝慰几句,神情忽然一凝,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猛然抬头望向天外。
与此同时,半只脚踏入静室的少年脊背僵直,缓缓转身,神情冰冷,和之前大不相同,仿佛换了一个人。
“伱们……”
妇人满脸惊愕,忽然失去意识,软倒在地。
父子二人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终是来了!没想到我们躲到这里,他们也不放过我们!”
青衣汉子表情扭曲,语气充满愤恨,他的声音也随之大变,苍老而尖利。
少年不言,迈步向洞府外走去,踏出一步,从体内涌出灰白气息,身影一阵模糊,接着像是脱掉了一层皮,有另一个人从皮囊里走了出来。
皮囊依旧是少年模样,有着少年的气息,内部则已空空如也,委顿在地,生机也随之消散,彻底死去。
父子二人实则是两名司幽族人所化,此刻发现强敌来袭,自己已经暴露,不必再隐藏了。
从少年体内走出的也是一名少年,面如冠玉、凤目丹唇,皮肤白皙,长相俊美异常,雌雄莫辨。
随着那人现身,盘绕在少年皮囊上的灰白气息一收,没入那人眉心,只见其眉心处有一枚圆珠,像是后来镶嵌上去的。圆珠澄澈,内中似有气机流转,颇是神异,愈发衬得那人气质不凡。
另一名司幽族人也现出原形,此人面容苍老,眉宇间有一丝灰败之气,不过从此人身上感觉不到丝毫阴柔之意。
二人站在洞府前,仰望天穹。
只见天上风云忽至,眨眼之间便阴云密布,仿佛张开了天幕,将方圆海域尽皆笼罩在下面。
老者凝望片刻,长叹一声:“少主,敌人此番定是有备而来,我们只怕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少年面色微微一变,“夏常侍何出此言!我们还有一头伴兽在外,敌人上次被我们用族中秘术蒙蔽,定以为我们伴兽俱亡,不会有所提防,见机不谐,我们仍可脱身。”
“就算此次脱身,我们以后再无伴兽可用,而敌人一直盯着我们不放,被囚困不过是早晚之事,”夏常侍黯然道。
少年神情焦急,“他们在这里兴风作浪,我们还可以把海棠书院的高手引过来……”
“海棠书院不会插手的,只会将我们都驱逐出去,仍然无法化解危局。”
夏常侍心中已有决断,摆摆手阻止少年,决然道:“老奴知少主心地良善,但唯有如此做,才能让少主脱身!少主须得记得,无论如何,只有一直活下去,方有一线希望,务必惜身!”
说罢,夏常侍对着少年深深一礼,“老奴有负主公所托,无法继续侍奉少主左右,以后只有少主一人,千万保重!”
少年一言不发,紧咬嘴唇,嘴角渐渐渗出血丝。
夏常侍一叹,面露决绝之色,大袖一挥:“请少主随老奴出去迎敌!”
说罢,纵起遁光,化作惊虹,主动冲向天宇。
天穹之上,云海之巅,正有两人立于云端,俯瞰下界。
其中一人和吉诌一般,长有狼耳,不过其耳廓长有一圈圈细纹,如同漩涡,仿佛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通道,正是犬封一族的强者。
他身边之人则身穿白袍,将头脸都罩住,看不出是哪一族。
犬封族强者名叫吉良,双目如电,透过乌云,射向禁制中的洞府,发出一声冷笑,“已经确定那个小的是司幽一族的少主?”
“此乃权老亲口所言,吉兄难道怀疑权老的判断?”
白袍人自信道,“司幽族中,尊卑有别,上乘秘术都被皇族把持。那个老者既然是常侍一流,此人拼命护持之人,定是皇室血脉!”
吉良玩味道:“可惜最近雾海未曾来人,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堂堂司幽族少主竟然流落到蓝沙州。不过这倒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将之生擒,带回去呈给上族,定有丰厚赏赐。兄台准备的如何了,此番许胜不许败,权老可在一旁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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