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溪在卫生间里洗完澡,穿上睡衣,发现睡衣也是合身的。
他看着自己的睡衣发了会呆,才心不在焉地用吹风机胡乱吹了头发,然后用手擦了擦镜子上凝结的水汽,凑近镜子看自己的脸。
应该是刚洗了澡的原因,脸上被蒸出了一层红晕,嘴唇也很红润。
他脑袋放空地看了一会后,视线向一旁移去,发现柜里有两个漱口杯,一个黑色,一个白色,分别放着两个牙刷,依旧一黑一白。
好不容易在洗澡时平稳下来的心跳,又骤然加快了。
陶溪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后,才打开门向外走去,进来时跟着林钦禾,只将外面这间大卧室匆匆扫了眼,此刻他一个人站在卧室里,仔细打量了一圈。
卧室装修风格和林钦禾一样冷淡,没有太多装潢,有一整面落地窗,窗帘半合着,卧室中央是一张很大的床,铺着灰蓝色的床单,看起来很柔软。
他盯着那张床,发现床头有两个枕头。
陶溪用手抹了下还在发热的脸,突然听到脚步声,连忙转身看过去,林钦禾走过来,看了眼他身上的睡衣,说:
“十二点快到了。”
陶溪顿时紧张地睁圆了眼睛,什么想法都没了。
他可不想错过生日零点。
“你洗澡洗太久了,本来还想带你看看其他房间。”林钦禾漫不经心地说道,抬手将陶溪卷起来的衣领整理好,手指轻滑过白皙分明的锁骨。
陶溪感觉锁骨有些痒,脸上一热,赶紧说:
“那现在就去吃蛋糕。”
林钦禾似乎是笑了一声,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客厅走,路上他看了眼两个一直关着门的房间。
客厅关了顶灯,但那些围绕着翻糖蛋糕的璀璨灯珠依旧亮着,与落地窗外浩瀚如星海的霓虹夜景共同闪耀。
陶溪看向落地窗旁羊毛地毯上的小茶几,上面有一个奶白色的蛋糕,他赶紧走过去,脱了拖鞋走到羊毛地毯上,蹲在蛋糕旁边,凑近嗅了嗅香甜的味道。
这个蛋糕一看就很好吃。
他在茶几旁盘腿坐下来,目光逡巡地找着蜡烛,却看到茶几旁边有一个白色封面类似笔记本的东西。
陶溪心中一动,看向也走过来坐下的林钦禾,指了指那个笔记本问道:“这是什么?”
林钦禾也将视线投注过去,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顿了一会才说:“给你的生日礼物。”
陶溪眼睛发亮,忍不住将那个笔记本拿过来,笑着问道:“我现在能看吗?”
林钦禾看了眼时间,离12点只有20多分钟了,他犹豫了会说道:“可以。”然后侧过身打开了一旁的落地灯,这一角落霎时间明亮起来。
陶溪抱着笔记本靠在林钦禾身旁,封面是纯白色的硬质皮革,边角有些锋利,他翻开第一页,看到扉页上写着几个疏朗有力的字:
送给17岁的陶溪。
陶溪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在零点后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林钦禾,但还是忍不住继续往后翻了一页。
他以为会看到林钦禾对他写的什么话,结果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他愣了一下。
第二页贴着一张照片。
这似乎并不是笔记本,而是一本手制的相册。
那张略显陈旧的照片里,是一个被柔软毛毯裹起来的小婴儿,婴儿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两只小手放在胸口,嘴里还含着一个奶嘴,似乎是在笑。
照片下面用钢笔写着“1”。
陶溪茫然地看向一旁的林钦禾,林钦禾触碰到他的目光,很快地侧开脸,轻咳一声说:“这是我1岁时的照片。”
陶溪惊呆了,愣怔地看着林钦禾侧过去的脸,只能看到林钦禾的耳朵渐渐变红,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又低下头仔细看那张婴儿照,发现果然能看出几分林钦禾的影子,比如那双小时候就好看的眼睛。
他隐隐知道这本相册是什么了,飞快地眨了下眼睛,低下头继续看那张婴儿照,看了很久后,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照片上婴儿的脸,才慢慢翻到第二页。
第二页也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大了很多,正坐在铺着海绵垫的地板上,手里摆弄着一个汽车玩具,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手里拿着报纸,但眼睛看着地上的男孩,看眉眼应该是男孩的父亲。
照片下面的数字果然变成了“2”,这是林钦禾两岁时的照片。
陶溪定定地看着照片里的男孩,一会后笑着说:“你和你爸爸好像哦。”
林钦禾没忍住偏头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我大伯。”顿了顿又继续道,“我5岁前住在大伯家里。”
陶溪愣了愣,隐约察觉到里面或许有什么隐情。
他又往后慢慢翻着,每一张照片都看很久,5岁时坐在幼儿园凳子上双手撑着脸颊发呆的林钦禾,6岁时背着小书包不高兴地站在小学校门前的林钦禾,7岁时戴着小黄帽在天文馆参观的林钦禾,8岁时端正坐着和爷爷一起下棋的林钦禾,9岁时在书桌旁看英语故事的林钦禾……
他看着照片中的男孩越来越大,从一个小婴儿变成会跑会跳的小男孩,再变成突然抽高的俊朗少年,五官轮廓和神色越来越像现在的林钦禾。
尤其16岁的林钦禾,或许就在去年,似乎是在一个音乐厅里,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坐在钢琴前弹奏,深刻的侧脸透着淡漠神色,终于是他印象里熟悉的林钦禾。
他在这本相册里,窥到了他看不到的那十六年的林钦禾。
虽然只有一点点。
可这一点点都让他欣喜万分,又向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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