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刚欲开口,只觉被人从后拦腰一截,一把捂住嘴口鼻。
七娘本能般挣扎,双脚不住蹭刮土地,手也没章法地乱舞。
只那双眼,鲜红似血,直直望着陈酿的背影。
他的背影越发模糊,七娘手脚越来越软。
绝望!
绝望……
眼前猛地一黑。
………………………………………………
再次睁开眼时,七娘已不知今夕何夕。
她躺在床上,直直望着天花板,似乎那个熟悉的背影依然还在。
“酿哥哥!”
她脱口而出,但嗓音极其沙哑,发不出声。
“酿哥哥……酿哥哥……”
七娘依旧坚持着,微弱地唤。即使只是启唇,她亦希望他能听见。
但眼前虚幻的背影,却迟迟不曾转身。
“谢七先生,你醒啦!”忽闻得孩童清脆的嗓音,与七娘的沙哑截然不同。
七娘闻声一颤,陈酿的背影霎时化为乌有。
孩童的声音还不停传来。
“先生渴了吗?”
“先生为何不说话?”
“御医过会子就来,先生不要怕。”
……
完颜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七娘却丝毫不愿应答。
她闭上眼,蹙了蹙眉,又似睡着了一般。
完颜亶凝视着他,托腮撑在床头,一脸委屈:
“谢七先生,你是在生阿亶的气么?”
七娘只觉心绪沉重,半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但她还是强撑着开口:
“是你的人吧?”
完颜亶点点头,一脸天真:
“先生上军营,阿亶自然不放心,故而派了些人,暗中保护着先生。”
保护?
还从未听说过将人迷晕的保护。
七娘冷笑一声。
“谢七先生,”完颜亶开始抓着七娘的手臂摇,“你别不理阿亶啊!”
“是我不周全。”七娘冷言道,“倒忘了你这只小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想功亏一篑,却是栽在一个十三岁的孩童手里。
完颜亶撅起嘴,只道:
“还说呢,分明是先生偏私!
他鼓着腮帮,接着道:
“先生只顾着师爹,与师爹双宿双飞,却要撇下阿亶一人在此。这不公平!”
七娘没有心思跟他论这些歪理。
“我与我夫君的事,与你无关。”七娘道。
完颜亶摇摇头:
“先生真是好凉薄呀!好歹,阿亶也是你的弟子啊!”
七娘别过头去,再不与他言语。
似乎默了许久。
完颜亶一直摩拳擦掌的想要说话。可看看七娘,话至唇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晚的画面,又出现在七娘脑中。
夜色笼罩下的灌木丛里,她与酿哥哥,只有数步之遥。
若她快些到灌木丛,快些起身,一切是不是就不同了?
她只觉心口热辣辣的痛,像是将整颗心,放在小火上煎,却半滴眼泪也哭不出。
原来绝望至极,是这般感受。
“先生难道不想知晓,师爹后来如何了么?”
久未开口的完颜亶,终是再说话了。
七娘闻言,猛地一个翻身。不提防间,“咚”!直直摔落床下。
只是那双手,死死拽着完颜亶的衣袖。
她眼眸如血,带着惊惶与不安:
“你把酿哥哥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