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拳锋抵住雷网的边缘,稍稍凝滞,在这一瞬间,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猛然爆发,魔力、材质,所有看似重要的东西在自然的伟力下失去了它们的意义,雷网在魔力的驱使下更加密集,狂暴的电流顺着巨人的拳锋涌向它的全身,在附着着无数祝福的甲胄上留下不痛不痒的焦痕。
拳头不再滞涩,它与纳尔逊挥动魔杖的动作同步,突破了雷网的封锁,诅咒消弭着祝福,右手的甲胄枯萎腐朽,但这并不足以抵挡它裸露的森森白骨击碎这邪恶的囚笼。
从滑坡上冲出的舰船穿越崩溃的雷网,冲向柔软的沙滩,在这一击下,乌云中躲藏的摄魂怪甚至不敢露头,在呜咽一般的哀嚎中,随着被撕碎的云层一起消弭成脆弱的碎片。
当封锁亚历山大的狂暴雷网在风卷残云中停息,海尔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大洋彼岸,笼罩巴尔干半岛上空的乌云在顷刻间褪去了它们阴沉的底色,在蜉蝣银色装甲表面伪装出的黑色花纹瞬间消退,刻画出一张写满嘲弄的笑脸,与此同时,它们维持的幻境魔法终于取消,被死寂笼罩的海岸上浮现出不断蔓延的绿色,在一枚枚菱形的银色囚笼中,哀嚎的摄魂怪正在将它们掠夺的力量还给这片死寂的大地。
肆虐半岛的雷霆也显现出它们真正的模样,从马其顿突围出去的安德罗斯早在第一时间就规整了军队,在寻找到曾在拉里萨城与摄魂怪血战的残兵后,借助纳尔逊一路留下的枢纽奇兵突袭,在盘踞西西里岛的黑巫师们猝不及防的时候,已经直捣黄龙,突入了海尔波的大本营。
海尔波因强大而自信,也因强大而多疑,他从来不会给予自己的下仆超出掌握的力量,更不会给它们哪怕一丝战胜他的可能,黑巫师们因海尔波而猖獗,但当他们失去自己的主人后,面对安德罗斯这样强大的巫师,他们就如同失去钢筋的土墙,在巨龙的冲撞下不堪一击。
在蜉蝣的武装与巨人的辅佐下,每一位身为先锋、肩负着国仇家恨的希腊巫师都如同身披银甲的将军,面对着毫无准备、除了从海尔波那借来的力量外毫无长进的堕落者挥下他们的屠刀。
海尔波蚕食半岛花费了十三年的时间,而愤怒的希腊人清理污秽,甚至用不了十三天,他的统治完全依附在力量的强权之下,没有任何经济或是政治上的手腕,以至于他的仆人们的忠诚与战斗意志都像是沙堡一样脆弱,他们仓皇逃窜,希腊人的失地在伴随着万物复苏的绿色迅速收复。
在任何人的认知中,酿就了灾变的海尔波都不可能毫不知情。
但他的确完全不知道地中海的对面发生的一切,这都来源于汤姆对自己的笃信,正如他所说,“我最擅长对付人了。”
擅于怀疑的海尔波即便是在最潦倒的境地也不会忘记对他人的怀疑,哪怕这个人是可以看透他未来成就的先知,哪怕这个人是将他从濒死的危局中解救而出的忠仆,他的怀疑无处不在,成为了汤姆计划得以展开的根基。
他始终怀疑汤姆的出现是否早有预谋,在汤姆缜密的隐藏下,他仍旧凭借自己的智慧看出了端倪,于是在准备开始积蓄复仇力量的仪式时,他用他最精妙的魔法彻底将亚历山大港与外界封闭,并且顺水推舟地任由汤姆为那位不知名的埃及巫师拖延时间,对他而言,埃及人的封锁也不失为一种更加靠谱的双重保险。
他太谨慎,太多疑,太了解人性中的恶,太过于信任自己的力量,以至于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信息,他不相信汤姆的忠诚,只愿意相信他亲自在汤姆的心中窥探到的秘密,他自负于找到了汤姆隐藏的“张伯伦”的身份,自负于从汤姆的心中挖掘出的、关于希腊人因怀疑放逐赫尔墨斯的事实,他太了解怀疑了,以至于在面对只有极度卑劣的人才会产生的怀疑时依旧对此深信不疑。
“我最擅长对付人了,纳尔,他的自负与自卑将成为埋葬他的坟墓。”
汤姆面无表情地站在海尔波的身后,依旧是那副卑微忠诚的先知的模样,在他的眼中,来自海洋的舰队已经冲上了滩涂,枕戈待旦的战士们全副武装跳下舰船,一座座和克拉科夫中枢一模一样的枢纽在岸边迅速搭建,打碎海尔波幻想的巨人用双手撕开破烂不堪的雷网,灼热的身躯蒸发着附着的海水,留下一粒粒钻石一般的盐渍。
在它的身后,被纳尔逊凝结的海浪回到原本的状态,重重地拍在海面上,发出了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礼炮爆鸣。
而海尔波,已经从汤姆重新完整的灵魂与纳尔逊人为扩大的连接中得知了一切蒙蔽之下的事实,他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目眦尽裂的怒容比恶鬼还要狰狞百倍。
“汤姆……”
海尔波毒蛇般阴鸷的眼神射向汤姆,他怒吼出生,“里德尔!”
“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汤姆恭敬地低下头,在海尔波的耳边轻声说道,“海尔波大人。”
“你费尽心思,毕恭毕敬,原来就是想成为一个僭主吗?卡卡洛夫!”
“僭主?”汤姆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刻意到滑稽的惊疑,“原来您是正统的君主啊!”
“卡……卡……洛……夫……”
海尔波咬牙切齿,每个音节都几乎崩碎一口牙齿。
“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汤姆嘲弄地在海尔波的耳边念出了纳尔逊经常挂在嘴边的搞笑歌谣,轻轻地在他的耳朵上吹出一口憋了几个月的浊气,“别着急,我尊敬的、伟大的海尔波大人,您重新拿回力量的伟大魔法仪式还没有完成呢。”
“你!”
“你瞧,伱又急了,”汤姆调笑道,“急有什么用呢?这一切不是您自己造成的吗?仪式一旦开始,即便是您也无法中止或是改变,您以为赌注是我?不。”
他直起腰,指尖划拉着海尔波愤怒的头发,在仪式的最后,作为其中关窍的海尔波只能坐在躺椅上,汤姆冷漠地说道:“赌注是您啊,我亲爱的海尔波大人,而您,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像一只狒狒一样被戏耍吗?”
“够了!”
“因为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