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不过说起来也好笑,我的女儿从那天起就不认我了,她说我们家人的家训就是不畏死亡,她也的确这样做了,已经是母亲的她把我的外孙女送到了霍格沃兹,自己去抵御摄魂怪了,不过我必须澄清一下,我们家没有这种家训,这句话是她自己编的,但是到现在一千年过去了,如果我的家族还在,它倒是的确有成为家训的资格。
后来?后来她死了,她也没违反自己编的家族信条。
别哭啦,米勒娃,其实我知道的,她恼怒的并非我对死亡表现出的怯懦,她担心的,是我这个父亲在即将迎来的漫长岁月中无法抵御的孤独。
我们言归正传吧,刚刚说到哪儿了来着?迷离幻境?哦对,迷离幻境。
我实在没有办法确切地形容那时候迷离幻境的模样,如果硬要说的话,它更像是一处还未完工的工地,我年轻的时候,英国的贵族们流行让子嗣在成年后去罗马旅行,大家热衷于购买古罗马的古董以彰显财力、攀比眼光、吹捧家族的底蕴,我也不例外,十七岁成年的时候我去过一趟罗马,在那里买了我藏书中很大的一部分,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座麻瓜建造的教堂,深不见底的地基、盘根错节的钢筋以及拿着设计图勘察现场的工匠。
到后来,我的女儿成年的时候也去了一次,我让她请当地的画家作一张教堂的画,二十年来,我对那座教堂的兴趣一直没有降低,但很遗憾,她带回来的仍然是一处乱糟糟的工地,据当地人说,工期恐怕得持续几百年。
迷离幻境带给我的就是这样一种感受,我总觉得这里少了什么东西,那时候它还不像现在这样上下分明,偶尔还能看到映照现世的城市与自然风貌,在走向死亡的过程中,我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走在地上还是倒悬在天上,看起来倒像是东方传说里创世前的世界,混沌一片,天地未开,它就像一个蛋黄流失了的鸡蛋,只剩下浓稠的蛋清在空腔中搅动着,填补它失去的部分,似乎有一种力量一直在重塑这里,沿途中,我看到了数不清死于那场灾祸的人们排着队向死亡进发,他们的颜色被迷失雾褪去,一生宝贵的记忆被剥落下来,落到雾中,被缓缓地同化为它们的一部分,以此来填补空旷世界中的空缺,这也许就是这里的规则。
我带着棺材,一路向深处狂奔,肩负着两项最大的任务,属于生者的色彩从我的身上剥落,在即将彻底走入死亡旅程的下半段前,我背负的棺材把我压倒了,我单薄的身体不再能够承受它的重量,这也让我想起了我此行的使命。
就是我们脚下的这片位置,我把棺材埋在了这里,埋在了这个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那时候我还没彻底成为幽灵,拿出了他们交给我的东西,在这里激发了那些早已设置好的魔法,收集着这片死亡世界从未显露于世的秘密。
我们有了许多新的发现,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摄魂怪的存在的确与这里有关,构成它们的是一种和迷失雾类似,但性质完全相反的魔力、或者是物质,你也知道迷失雾是什么了,没错,死者的记忆,那么摄魂怪的来源也就明晰了,它们的确源于黑魔法的源头,卑鄙的海尔波,他窃取了死亡的力量,用自己的灵魂辅以杀戮的罪孽,塑造了它们。
我们对抗的并非简单的怪物,而是古希腊时期为一个时代带来恐惧的黑巫师。
卑鄙的海尔波!
他在一千年前就被打败了,否则我们的皇帝就该是他的,魔法是不断进步的,我们又如何不能战胜一位失败者的残魂呢?
在了解了敌人是谁,敌人究竟是什么后,我的时代迸发出了她远超前人的智慧,各种对于守护神的利用被开发,各种针对摄魂怪的魔法被创造,年轻的、强大的巫师在霍格沃兹开放的知识的哺育下诞生,嘉德骑士团也迎来了空前的繁荣,我们甚至找到了梅林时代留下的遗迹,失传的魔法和炼金道具填充着我们的武器库,在过去、现在、未来的三方协助下,因失去目标而变得混乱的摄魂怪也被我们围剿消灭,到最后,只剩下它们游荡的子代,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能作为都市传说的素材,五百年后被艾克斯蒂斯发现的阿兹卡班也只剩了一座残留硝烟的荒岛,而他捕捉并以此培育的摄魂怪更是孱弱得可笑,被已经颇具规模的魔法部发现后,也只能作为看守犯人的狱卒废物利用了。
现在,拉文克劳口中的一千年时间已过,我等待了一千年的秘密也即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米勒娃,你能帮我打开它吗?
……
“教授,我准备好了。”
麦格用力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紧紧地抿住嘴唇,把手靠在了棺椁上。
宾斯教授把手盖在了脸上遮挡住视线,但眼睛依旧瞪得像铜铃一样,他依旧可以透过自己透明的手掌看到这一切。
“教授……”
麦格抚摸着棺材板上被时光几乎磨平的铭文,在听过宾斯教授的故事后,聪明如她,已经将所有已知的情报联系在了一起,勾勒出这场绵延两千年战争的始末与高潮,黑魔法的阴影从未从他们的头顶上真正离去过,她也想起了棺材板上字迹的来源。
“米勒娃,很抱歉在这么晚的时候寄信给你,只是明天我就要去面试了,你也不想看到你亲爱的学弟因为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成为一个无业游民吧?我对自己在黑魔法防御术上的造诣充满信心,但我对校董们似有若无的脑子没有半点儿把握,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你没事干又恰巧分享欲难以宣泄的话,能否告知我明天可能会遇到哪方面的问题呢?我不担心自己会在能力或是对教育事业的热情上败给那几个【划去】竞争者,我只是想拥有更多和你成为同事的把握。”
麦格的眼前浮现出一封不久前收到的信件,羊皮纸上的字迹缓缓地与指尖掠过的刻痕重合。
这种字迹独特又夸张,如果没有见过,恐怕真会把某些复杂的纹路当作魔文,指尖轻轻地从两千年前的刻痕上划过,将这串连贯而神秘的符号梳理成古希腊语的句子。
“我亲爱的朋友,希望在两千年后,迎接你的人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