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给按下去。
“早安,小梁同学。”
声音实在太有识别性,只可能那个神经病歌王戚缘。
“我被绑架了?”梁兴迷迷糊糊地说,“所以,这里是啥地方?”
“电子幻象酒吧,我们的领土。”戚缘摆摆手,他的同盟(酒吧里其他奇奇怪怪的人)便聚集过来。其中,一个脸上满是血疤的女高中生递给梁兴一张名片。那张电子名片上包含这个奇妙空间的所有真相。
——欢迎来到“电子幻象”,很大几率上你已经死了,也可能没有。大部分情况都死了,好吧,可能特殊情况下还活着。毕竟这里是“死人的乐园”。既然先生/女士您受邀成为我们的一员,那也该清楚我们组织的起源和目的。名为douniwan233的黑客建立了这个虚幻空间,他在精神网络上收集了“样本”,经过数据复制和处理,制成极具特色的人工智能人格。你所看见的都不是真的,只是某个“真人灵魂”的侧写版罢了。但是人工智能是十分聪慧的,近年来他们把我们的酒吧打造得越来越好,还吸引了新生血液。亲爱的,你有幸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这样一来,你肉体的存亡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你已经成了——电子幽魂。
“不对,小卡片还没更新。”戚缘抢过梁兴手上的卡片,双手抱怀说道,“是这么的,你还没死,我们准备把你发展成我们的编外成员,这样我们就不需要用病毒入侵法袭击人类社会了。”
梁兴嚼嚼牙根,眼睛转了转:“这么说,你真的不是戚缘本人,只是戚缘人格的复制品,真的的戚缘已经死了,但是你还以数据的形式活在赛博空间里。也就是说,这里也不是一个真正的酒吧,只是你们让我看见的——视觉幻境。”
“的确如此。”戚缘给梁兴倒了杯威士忌,两人坐在吧台上开始谈判。
梁兴说:“我有几个问题:第一,黑客制作的人工智能是谁?第二,黑客怎么搞到歌王戚缘的精神信息的?第三,你们想要干什么?第四,你们要我干什么?”
戚缘喝了口酒,脸色被酒染红:“一,初代不想和局外人说话。第二,初代骇入了董氏的部分资料库,从而发现了被搞成残废的我,他复制且上传了我的人格信息制造了我(你现在看见的我),又基于人道主义报警了。后来,我的现实身体因为无法生存而死亡,但我(精神复制体)还活着,并且渴望向董氏与他们手下的娱乐公司复仇。第三,我已经说了,我要找董家的人报仇,毁了他们公司,毁了他们建立的娱乐帝国。第四……”他醉醺醺地笑了,朦胧的眼像是在调情一样,“电子幽魂是没法介入现实空间的,我们可以操控公共数据,但是无法攻破娱乐公司内在局域网安全系统,也就没法获得锤死那群人渣的确切信息。但是你可以,梁兴,只要你成为 他们的核心成员就能获取信息,帮我宰了把我搞成那副恶心模样的家伙。”
“停一下,”梁兴站起来远离戚缘,“我很抱歉,我是尹至的粉,他还是向着公司的。”
“滚呐,”戚缘差点被酒呛到,“尹至现在比我还惨,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跌落神坛的吗?都是因为搞上了老董的床啊,他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知道他在哪里?你还知道什么内幕?说出来听听?”
“呵。”戚缘拿起酒杯,黑色眼线在金色威士忌中变调,形色迷幻,他嘴角上扬轻言悄语,“你觉得我还知道多少,我还知道国家电子信息安全局编外人员梁兴id:14201207,这个信息够爆炸吗?”
梁兴下意识咬住唇内的肉,边眨眼边吮/吸,他的牙齿抵在口腔内部,外表却平静地笑着。唇舌交接带来的痛感消解了此刻的紧张,隔了半会儿,他问:“你知道你们的病毒害死了……无辜的人吗?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为了引起注意,我原以为死亡能引起注意,结果风声都被压下去了,又不是我们压的风声,圈内自有脑补帝和节奏大师调剂舆情。”
“那你想过那些无辜者吗?他们不该被牺牲。”
“我不在乎,我有不在乎的理由。”戚缘微笑着说,嘴角渗出一滴酒液,随即被舌头舔走。
梁兴背着手,刻意掐着指甲与肉连接的狭缝,他低头望着脚下迷幻色的地毯,又望着轻佻的幽魂戚缘。
他忍不住了,手机瘾犯了,酒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看。当然在电子幻境里是没有信号的,但他可以,可以看见离线信息。他习惯性翻开微博,看见之前发过的一条——“嗐,今晚又要吃蔬菜沙拉柠檬水减肥,我要吐了。”随即感觉胃酸狂涌出。
如果人肉是湿垃圾,间谍通讯器是有害垃圾,那灵魂呢,那些被残忍迫害又迫害他人的电子幽魂算什么垃圾?他胃部的酸液更汹涌了,几乎要烧掉喉咙,这让他怎么说话呢?他能说什么呢?
他看着时间,智能手机屏幕上无机的数字,结果翻到联系人一栏看见壬幸的电话号码。然后马上关了屏幕。永远别相信眼睛,因为他的眼睛被病毒折腾得很深。但是可以相信自己,梁兴自己——他的梦想可是成为天王巨星!然后把这群恶棍清洗干净。芝麻糊小演员哪有挑剧本的权力,因此他不得不扮演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角色,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是与仇人结盟。
梁兴缓缓吐出一口气,咬着下唇“滋”了一下。所有私人情感都被吐干净了,他焕然一新,又成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演员。
他凑过去坐在戚缘旁边说:“确实没什么好在乎的,我也希望搞垮他们公司咯,前提是——你能给我提供实质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