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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乐器并不能一蹴而就,不急于一时,你歇歇,我替你揉揉。”
俞思谦闻言很是欣喜,在床尾凳前席地而坐,昂首拉过姚梦庭的手令她坐在凳上。姚梦庭的手柔柔的,同她这个人一样,他的肩酸极了,在揉捏下发出舒的喟叹,心想这追女孩子真是吃不尽的苦啊。
又过了约么半个钟头天色才沉了下来,俞思谦令人上了些点心,胡椒饼、牛奶法饼、灯芯糕,全是她们湖南的口味。
下人来送点心时俞思谦也将那把琴递了出去,她原以为是让下人将琴收起来,没想到等她走时俞思谦又接过一个皮质琴箱。她方才注意过应该是一把古董琴,北平和天津那些地方前些年就开始有中国藏家收藏琴,多是逃难而来的俄国人变卖的,这把琴很贵重。
“在下愚钝,占着这把琴暴殄天物,不如将它赠给密斯姚,好物尽其用,也能让此等绝妙的琴艺为它增光。”
俞思谦在黑沉沉的夜里说这句话,姚梦庭只觉得他的眼珠将她半边魂魄都倒映了进去,这个傻子送一把琴还白叫自己吃些苦头,她觉得好笑,隐隐又有热流想从眼眶中漫出。
“俞公子是想叫我欠上一个人情么,那我便给你个机会,想一想你要我拿什么来还。”姚梦庭接过了琴盒放进后座,手扶在车门上冲他说这句话,很快回头钻进车里,俞思谦只捉到她嘴角的一抹弧度,不舍地嘱咐司机将人安全送回。
时间迫人,俞思谦的攻势愈发猛烈,正逢休息日他又约了姚梦庭爬涂山。这是前几日勘察水厂选址时他才来过的地方,古树参天,林壑幽深,十分清凉。山上有一座涂山寺,相传是最古老的寺庙,由禹王和狐仙涂山氏的传说而得名,始建的年代早已不可考,又因着古老的传说添了上古迷踪的意蕴,仿佛置身其间也能回到洪水滔天的远古,大禹身躯伟岸,踏浪而来,涂山氏日日年年的凝望着他启程的方向。那时红日的光晕更加磅礴,那段爱情也更壮阔。
寺院地势高,视野开阔,他二人并肩站在一处回廊,透过遮天蔽日的树林荫翳俯瞰着城区的烟火和逝去的江水,俞思谦为姚梦庭讲了那段神话故事,姚梦庭听得入迷,好像仅听着故事思绪也会被故纸堆中还熠熠生辉的古神法力吸引。
“禹途径江州与涂山氏一见钟情,而你也踏着江水而来,我对你倾心了。”俞思谦的故事到了尾声,只剩下低低的、真挚的表白,也许大禹给了他法力,他大胆的将这些话点明,“很快禹又出发了,涂山氏日日夜夜盼他归来,化作呼归石。若是你就此离去,我也只能期盼江水能将我的思念带到湘江。梦庭,不要责怪我孟浪,我是真心想同你求婚,留下来好不好?”
他说完拉过姚梦庭的双手,认真的注视着她,看她红云染上脸颊,看她朱唇启了又启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他不由得有些失落,在心中祈求,无论如何给我个痛快吧,无论是拒绝还是赐我一个珍贵的回应,不要用你的沉默折磨我这颗因你的喜怒哀乐而惊悸的心。
姚梦庭被那般郑重地眼神刺得痛,她并非是为了修饰拒绝的言辞而困惑以至迟迟未能开口,她好像是窒息了,只有张开嘴才能喘过气来,是浓烈的爱意吸干她肺中的氧气的,此刻她无法开口,很想抱住眼前快要落寞下去的年轻人,所以她这么做了。
温热的体温和劲韧的身躯让她回魂,她的手穿过肋骨扣在俞思谦的脊背上,而俞思谦被这反映砸懵了,手抬起又放下不知贴向何处才合适,最终他一横心抚上姚梦庭短短的发,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窝上。
“原谅我现在脑子一团糟,我很惊喜也很迷茫,我想我的心是愿意接受的,但我们两人的诺不作数,此时还需问过你我家中。”
闻言俞思谦将她搂得更紧了,急忙开口,像怕她反悔似的,“我家人是极愿意的,他们很想见你。伯父伯母那边我想亲自拍电报过去,近来没办法告假,我是想登门的,感谢他们也祈求他们。”
俞思谦此时就像个莽撞的大男孩,他急切但充满了真诚。
“别,我会先同姑妈商量然后询问爸爸意见,你…你且好好搞定你家吧!”
此后二人相依说了好些话,俞思谦的情意总算有一个出口得到宣泄,情话和告白一句接一句,让姚梦庭觉得在山中也像要中暑了般。
终于二人甘愿下山,山上就像一块隐秘的禁地藏着他们暂时还没有着落的两情相悦,回程的路让这对恋人如战士般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