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过之后莫家班受邀热热闹闹的贺了几出戏,宾主尽欢。莫小寒在台上是借着眼波流转依依扫过下面的宴席,但他的眸光始终没有落到实处,下了台他便匆匆洗了油彩换了装从用作后台的舱室走出去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幼清被拍肩后转身,见是莫小寒,十分惊诧。
“我在台上没见着你,就四处寻寻。你在这甲板上干吹风作甚?”
“唉,我这不晕船,出来透透风。我大哥和嫂嫂在教堂做文明结婚我也不能去看上两眼,如今能仔细瞧偏又晕,无聊得很!”幼清趴在船舷上,将下巴也搁上去,小脸有些发白,紧皱着眉头,又偏头看向一旁的莫小寒,“小寒,你吃过了吗?今天的厨子可是停了秋江楼的席才过来的,连我家私厨的王叔也出来献艺了,你不尝上几口实在是亏。”
“你这个小姑娘这么惦记人家结婚的场景,不怕臊?”莫小寒撑着头勾起嘴角,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我不饿,先前的喜饼味道好,我多吃了几块,等会我叫你认哪些好吃。”
两个孩子凑在一块低低地笑,没一会儿俞幼清就摆摆手示意现在说不出话来,莫小寒见她难受得很了,戳戳她的肩指向甲板上的躺椅,“过去躺会儿,且等着我。”
他没有扶幼清过去,只是在她身侧虚拢着以防摔倒,见她安顿好了才转身跑回舱内,幼清不明白他把自己丢在在这儿干嘛,哎哟地轻唤了声,抚着胃为自己顺气。
不多时莫小寒就出来了,手里拿了个圆乎乎的东西,走近了才看清是颗橘子。他蹲在幼清身前用手扒着橘子,这不是那种一撕即开的果子,须得用小刀削,莫小寒的指甲修得短而齐,颇为费力。终于扒下了一块果皮,将它递给幼清,随后看了自己的手,指甲和肉缝间有点红,按着丝丝地疼。他将手指上的果皮屑和白瓤拂去背藏在身后,对上幼清不解的眼神。
“没找着刀子,只这一小块,你先拿着,我慢慢再剥。晕着想吐时闻橘子皮会好受些,我也是听说,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你先试试吧。”
“小寒,谢谢你,你真好。”幼清听话的拿着那块橘皮在鼻下轻嗅,果然,橘子味清甘略刺激解了些晕船的闷,“你先前也晕船,怎么这就克服了,可是这橘皮秘诀?”
莫小寒摇摇头,到躺椅的尾端坐了一小块地方,低头对付着手上的橘子,“先前乘船来重庆可不是这种大客轮,小船经不起风浪晃得厉害,此处江面更开阔,又时值夏季水流稳定,我勉强还算好受。”
“小寒你怎么这些也懂,你的聪慧不来上学堂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我是在讨生活中学来这些皮毛,而你们是在学堂学天文地理。学戏文练把式也是在学习,不同身份走不同的路罢了。”莫小寒从那处小口着手扒拉下一大块橘皮,将它放在一旁又仔细剥去了白瓤,撕下汁水淋漓的橘子肉来,他递给幼清,“尝一块?我洗过手的。”
莫小寒将果肉分得小,幼清刚好能入口,她就着莫小寒的手吃了那块顺势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帕擦拭他沾了橘汁的手指,“我现在舒服多了,你别弄了,这个多难撕,我可怜小郎君的玉手啊。”
莫小寒闻言嗖地抽出手来,红了一张俊俏的脸,好气地看她,想斥责她的越矩又说不出话来。
“哈哈,我同你玩笑,不招惹你了总行吧,这么就翻脸你真不够朋友!。”幼清起身拍拍坐起褶子的衣裙,指着南岸江边连着趸船的一艘不大的船,“你看见那儿们,专吃江鱼的地方,渔者刚捞上来就送到这条游船上,现杀现烹,可谓快活似水中仙。今日你寻我错过了佳宴,我补偿你,明日做东我们吃鱼?”
“我没有恼你,既然晕船还上船?你真是口腹之欲比天大。”
“无妨无妨,趸船连着稳当得很!”
两小儿这厢说笑无忧,舱内那队奇怪的客人不与别桌交际只埋头吃喝,不时几人凑在一起低语,所幸宽阔的舱内众宾沉浸在欢快的氛围中,银制杯盘倒映着他们寒光闪闪的面孔也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