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人不相同,同为父母,也不尽相同,总有为了自己活下去,抛弃子女的人,也总有为了子女活下去,舍弃一切的人。”徐大掌柜沉沉叹了口气,“你祖母和爹娘便是后者,他们为了让你能活下去,其中的筹谋,你一无所知。玉奴不幸,不仅生在了困苦人家,而且体弱多病,能不能养得活还是一回事,所以他的爹娘将他抛弃,自生自灭,而你的爹娘,却是在这样艰难的时局,为你挣扎出一条生路,你却不能明白他们的苦心。”
“我……”
“玉奴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是你给的,所以当他知道要为你而死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此时,徐大掌柜却是掉了眼泪,他虽不是玉奴的生父,但是却也养了这么多年,膝下没有子嗣,也是将玉奴当做半个儿子看待了,虽然在一开始,他就知道,玉奴是为少爷而活的。
“这么多人为了让你活下去,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你现在就要让他们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徐大掌柜抬手不动声色的抹掉了眼泪,看着宋钰。
宋钰嗫嚅着双唇,手脚都在颤抖,眼眶通红,隔了好久,他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错了。”
从他宋家被抄家灭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是宋家捧在手里的小少爷了,他也再没有任性的权利了。
徐大掌柜看着他,沉沉叹了口气,上前将绑着他的带子解开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两人睡在一张榻上,宋钰侧着身,睁着眼睛,就这样一夜到天亮。
因为积雪的缘故,纵是阴天,也明亮的很。
宋钰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积雪前行,一夜之间,他变了许多,主动帮徐大掌柜背起了包袱,伸出胳膊搀扶:“我来吧。”
徐大掌柜脚上的崴伤还没好,走得难免慢些,宋钰见状,路上找一个农家买了一头驴给徐大掌柜骑上。
就这样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地方。
“这是哪里?”宋钰抬眸看着眼前的农户。
徐大掌柜示意他上前敲门:“贱内安居在此,明天一早,我们就回诸南去,回去将你上了族谱,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玉奴此前没有上过族谱?”宋钰道。
“不曾。”
宋钰牵着毛驴,上前小心的敲了敲门。
很快,里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门开了,是个梳着妇人头,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
“当家的?”女子的视线越过宋钰,落在了徐大掌柜的身上。
徐大掌柜微微颔首:“进去再说。”
两人进了门后,陶氏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才关上了院门,将毛驴拴在了院里的树上。
“少爷一路辛苦。”陶氏上前就要帮宋钰拎包袱。
宋钰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了一下。
徐大掌柜听了她对宋钰的称呼,不由皱了皱眉:“此前和你怎么交代的?”
“对。”陶氏连忙改了口,“哥儿走了一天的路,快进屋喝杯热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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