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家村死的,村子里人就着死者为大的想法,还是准备按规矩办这么一下。
罗博平两夫妻中年丧女,还是独女,自然是伤心得不得了,一夜之间似乎都老了不少,但伤心归伤心,该办的事也要办,棺材总的准备吧?出钱又买了副现成的棺材,而劳元柏则是忙着在写祭幛。
这种横死之人的祭幛和寿终正寝之人的写法是不同的,除了按照从右到左是必须之外,祭幛之上绝不能落上名字,甚至连称号都不能落下,一旦落上名字,被落名字的人就有可能会被引‘煞’上身。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路歌功颂德,将死者平生所坐下的善事一一记录下来,就算成了。
写完祭幛之后劳元柏一直就没有离开过这被临时作为灵堂的仓库,还围着仓库转了几圈,仓库前后各有一道门,早前劳元柏就让队上的人封了后门,以免泄了阴气,引得队上不安宁。
本来罗敏的法事应该从死的第一天就开始,但毕竟是这个年代即便是像张家这样的村落也是不能大张旗鼓,另外一个就是罗敏的父母也算是高级知识份子,要是让人知道在这里搞这一套,回去肯定又要挨批斗。
虽然一切从简,但是有一样是必须要做的,那就是过金仙桥,一是为了给罗敏‘灵魂’开阴路,走轮回。只有知道其已经‘孟汤忘情’之后,劳元柏才放心。原因很简单罗敏是枉死之人,若是怨念不灭,头七回魂是要出大事的。
劳元柏算过下葬的时辰在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最为合适,所以在今晚这过桥法事就必须得做了。
其实这场法事并不复杂,劳元柏找来了两张凳子,一长一短,短板凳就架在长凳子上,短凳为桥,长凳为河,寓意这就为忘川河间、奈何桥上。
架完凳子之后正式的道场就是开始,劳元柏身着自己很少穿的道家八卦袍,从一旁找来一根新挖出来的红薯,对半而开,找上一根细竹条,上面包上一张白纸,纸上用黑笔写上罗敏的生辰八字,而后插在半截红薯上,一切就准备妥当。
道家讲究长幼尊卑,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跪的,所以这场法事的主角就是劳元柏,罗博平夫妇二人就跟在后面就行。
说起这场法事罗博平这两个高级知识分子居然没有反对过,劳元柏都还有些觉得奇怪,换做别人肯定都认为这是彻头彻脑的封建迷信。本来还想好了一番说辞来劝这两个伤心人,这情况已经不用了。
焚香点蜡,法事开始!劳元柏口念咒文,左手执铃,右手端起罗敏生成八字,开始缓慢的过桥(就是过短凳子),这罗敏是横死,劳元柏本以为这过桥还会费些周折,但事实却是出奇的顺利,半点周折都没有,这反倒在劳元柏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结,这有些反常。
反常归反常,次日一早也必须下葬了,抬杠师就来自张家村,总共十六人,八个一轮换,农村里叫做‘八仙’,这活儿不是随便找几个人就能干的,身强力壮自然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必须八字够硬,抬死人的活儿要是八字不够硬的话久而久之就会得毛病,道家说法就叫做阴气入体,如果非要用现代科学的解释这是慢性病,具体原因医学里还没个结论。
出门之前,劳元柏棺材上面的红公鸡是少不了的,公鸡为阳,能够镇魂,防止尸变,另一种说法这大公鸡就是引魂鸡,指引死者下阴间,如果是在下葬过程中这公鸡长啼,说明任务完成,‘人’已经送走了,也可以算作后辈大吉征兆。
‘八仙’抬杠,公鸡上棺,刚出门到坝子里,意外就发生了,问题就出在棺材上面的红公鸡,本来这鸡是栓在棺材上的,不知道是没有拴紧还是怎么地,这公鸡挣脱了绳索,‘噗、噗、噗’就飞了下来,而后在坝子上围着棺材跑了三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情况将在场的所有人给吓得不轻,尤其是还将棺材抬在身上的‘八仙’,受此惊吓,双脚一下子就软了,统一的步子也开始乱了起来,眼看着棺材就要落地。
劳元柏一看这情况脸色也变了,雄鸡的事暂放一边,单单说这棺材出门是万万不能落地,所谓天为阳,地为阴,一旦这棺材落地,阴气入棺,不吉利仅仅是一种说法,更加可能的是造成尸变,这是大忌。
“‘八仙’稳住!”这个时候,即便是再乱,外人也是决计不能帮‘八仙’的忙,见过出殡抬棺的人都应该知道抬杠师每走一步都会喊口号,常人的理解这是为了步调一致,意思倒是有这么一层,但这呼号的另一个原因现场可能就只有劳元柏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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