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虽调皮,但楚枫从未真的欺负过我弱小,后来日渐长大,残酷的训练一日如一日,我已慢慢忘却了那份天真。
眼下被楚枫这一吓,倒让我想起了童年那些还残留在脑海里几丝的欢乐!
只是这个人……笑得怎么像个傻子!
“有病吧你!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个!”我暗自松了口气,故作镇定地站稳身形,一脸鄙夷地瞪了他两眼。
“你是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情有多好玩,哈哈哈哈……”楚枫说着说着,又笑成了猪叫。
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我头上一阵发麻,这个傻子……还真是个活宝!
他喜欢笑,那就让他笑个够!
我索性靠到一边的木柱上,双手抱胸看着他,等到他笑够了,开始正常喘气了,我才冷着脸问他:“笑够了吗?
”
“可……可以了。”努力将要再次喷出的笑声憋住,楚枫摆了摆手,眉头倏而拧成一团,想来是肚子抽得不行。
见他终于正常下来,我才白着眼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就躲在这吓我?也不怕把你自己笑死?”
“那不是担心你睡不着吗!”静下声来,楚枫喘着气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几缕夜风吹来,他束于头顶的青丝随着身下的衣袂缓缓晃动。
“担心我?”我一愣,没明白。
摆弄着身上的衣带,楚枫颇为鄙视地睨了我一眼:“可不就是你吗,有探子来报,许久思家有夜贼闯入,后被人发现后往城外追出去了!我们一听那贼必然是……”
他‘你’字还未说完,便被我冷冽的眸光瞪了回去,一甩手,他直接转开了话:“为此我专程出城打探了一圈,并未发现你的踪迹,要不是想着事情不能闹大,大人都要派人出去找你了。”
心下徒然一动,楚彧……他也担心我吗?
“那大人他……”
“估计也没睡吧!”楚枫并未注意到我说话的神情,只翘着二郎腿悠闲散漫地说道,“别看大人平时对你爱理不理,你生病那日还是他抱你进的屋,而且听到你出事他似乎也挺担心你的,嗯……”
说着,楚枫似觉得自己说得也有道理,点着头用一种极其肯定的眼神对我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八成啊,这大人是把你……”
心骤然一紧,我哑着嗓音接过他的话:“什么?”
“八成啊,”楚枫噘着嘴,愈发坚定地加重了语气,“大人肯定是把你当成他的亲妹妹了!”
……
我一时语塞,喉咙里干得卡不出声。我就知道,他嘴里根本憋不出什么好话!
“那他不也把你当成他的亲弟弟麽!”
“我能一样吗?”一说到这个,楚枫就仰起了他那张高傲的小脸,话也说得气宇轩昂的,“我自小就跟在他身边了,论关系,比亲生的还亲呢,但你不一样,你是我们半路上捡回来的……”
沉下眼,我无意再与他细说,转身便往里走。
这样的话他从前也时常说,开始我会生气与他打闹,后来我也便不再与他计较了。
主要是……后来史墨告诉我,楚枫也是个身世凄惨之人。
他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在一个腊月寒天的夜里,楚彧的父亲将躺在野地里奄奄一息的他抱回了楚府,从此他便成了楚彧的的‘家人’。
因其自幼对读书写字不感兴趣,故而楚彧重点培养了他武学方面的根基,后来楚家没落,二人相依为命过了一段很是凄苦的日子。
在楚枫心中,兴许同南梁那些黎民百姓一样,楚彧是天神般的存在,他不许有人亵渎、侮辱他。
正是因为有着这一层关系,我才不与他计较,他也知道我不会计较。
只是有时候听来,心中还是不免难过……不知不觉,我已经离开故乡七年了……
听闻楚枫说楚彧还未就寝,我本想去告知他一声我回来了,熟料刚走到他寝殿外,他原本还亮着灯的房间倏然熄灭。
迈出去的脚步瞬时驻足在原地,再也没能迈出去……他应是知道我回来了吧,刚刚我被楚枫吓得差点叫破嗓子,整个相府应该都听到了。
独自站在院子里,瑟瑟冷风迎面拂过,几缕凉意袭人。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我久久不愿离去。
我与楚彧之间,就仿佛隔着一扇厚重的门,我想进去,他却不愿出来……
唉,也罢了!
颤了颤眉睫,我侧身欲走,寂冷的房间里却突然响起一道沉重的闷哼声!
是楚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