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靠在枯草堆中,半梦半醒。
梦里是沙场浴血,梦外是身困囫囵。
哪个更像炼狱,她也分不太清。
牢房外响起阵细碎的脚步声,她睁开眼,转头朝那响动看去。
受孟竹心的恩赐,她终于有了天消停日子,不用再受酷刑。
如今,又会是谁来?
眼前停驻两道身影,可并非孟竹心,而是另外个让她永生难忘的女人。
“这天牢真是又湿又臭,也不知人怎么呆的下去。”沐珊珊捂住鼻子,在小棠搀扶下,弯腰跨进牢房。
“姑娘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进这天牢的,哪还有资格被叫做人....”小棠瞄了眼青鸢,笑得趾高气昂。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她撑住站起身来,看向沐珊珊娇嫩的脸蛋,手下意识握住自己伤口:“是孟竹心让你们来的?”
“呵,将军哪有功夫理你?”用不着主子开口,小棠已尖锐呛声道:“昨日咱家小姐在后院落水,心疼得将军连夜守在床边,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将军费心?”
“小棠,别说了。”沐珊珊红脸嚅嗫道,瞥过她的目光却分明带着挑衅:“将军不过抬爱,岂足挂齿,别让公主难受才好。”
“呸,她算哪门子公主,就是异国来的妖女!”小棠朝她吐了口唾沫,恶毒的咒骂。
青鸢无谓她说什么,目光紧紧盯着沐珊珊那双眼睛,脚步想要上前,但又有些忐忑:“你....你的眼睛......”
“你说我的眼睛?”沐珊珊迎着她目光,笑得肆无忌惮:“我眼睛怎么了吗?”
“他....他说.....你眼睛瞎了.....”青鸢到底还是愧疚,自己一枪下去平白无故夺了人家光明,哪怕债已还清,却始终造孽。
“我眼睛瞎了?”沐珊珊像听见什么笑话,小棠已先一步走上前,“啪”一声,甩了青鸢记耳光。
“你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诅咒我家姑娘眼瞎!”
小棠嚣张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青鸢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血液仿佛就此凝固。
“你是说.....你没有瞎?”
她喃喃自语,手腕上的伤疤疼得想要裂开:“你说你没有瞎?!”
她骤然间抬头冲上前,想扒开沐珊珊脸蛋看个究竟,小棠却从腰间掏出把鞭子,看准她身后便是一打,痛得青鸢霎时跌倒,匍匐在地上闪躲不及。
“小棠够了。”沐珊珊柔声阻止,笑意盈盈的蹲下身来,捏着她血迹斑驳的脸蛋,嗓音甚是好听:“你可看清楚了,我这双眼睛,好得很呢。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能让我失明?!”
“你.....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青鸢恨得满目猩红,失去筋脉的手腕止不住哆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歇斯底里嘶喊,手腕仿佛又淌出血来。
“因为我要毁了你呀。”沐珊珊的语气理所当然,像是对方问出什么傻话:“不毁了你,孟竹心怎么会爱我?不是你亲手弄得我失明,他又怎么会如此厌恶你呢?”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挑断了我的手筋!!”青鸢咬牙切齿,眼中泪水汹涌坠落。
“哈哈哈哈.....那又与我何干?”沐珊珊大笑着站起身,一脚踩在她惨白的手指上,使劲来回蹂躏:“和我抢东西,这就是你的下场!贱人!”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变态!”青鸢挣扎着抽回手指,逞强站起来横冲直撞就往女人身上闯,小棠都来不及拉她。
“我要你血债血偿!”心中的裂口仿佛又流出脓水,她抓起沐珊珊手腕就要用臂力向下掰断。
电光火石间,一股强大的力从背后将她提起,猛地一扔便撞在牢房泥墙,疼得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
“耶加·青鸢!你个毒妇!”孟竹心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带着透顶的憎恶叱骂道:“害人失明不够!还要夺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