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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往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勾住膝盖,仰起头看着李茜:“这么激动?如果死者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原本又不认识她,现在为什么害怕?昨晚为什么绕路走?是什么东西让你宁可绕远,也不敢走那条小路?”
李茜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她瘫坐下来,十指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紧紧地捂住了脸。
赵云澜不由分说地拉下她一只手腕,用一种非常有压迫感的声音问:“逃避也没用,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李茜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剧烈的挣动把校医院的病床都碰得移动了一下位置,铁架床脚擦在地上,发出嘶哑的摩擦声。
“我不知道!”
她歇斯底里地叫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别问我!
我不知道!”
“你们校区不大,”
赵云澜压低了声音说,“说不定有一天,你在学校里吃早饭的时候还曾和她擦肩而过,或者你们碰巧用过同一间自习室,借过同一本书……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小胡同里,腹部被利器撕开,内脏被掏走了大半,至今下落不明,由于现场一截肠子的残骸上有牙印,所以我个人推断,她的内脏很可能被凶手吃了。
那血流得……啧,满地都是,现在血迹还清不干净,而且你知道吗……”
李茜尖叫起来:“啊——”
赵云澜简直是心如铁石,丝毫也不为所动,一点放过她的意思也没有,自顾自地继续说:“她的肚子被剖开的时候,人还活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肝脏、肾脏、胃……一个一个地被人拿走,她听着那咀嚼的声音,可被吃下去的是她自己的内脏,你能想象那种心情吗?”
李茜声音已经哑了,她慢慢地蹲了下去,团成了一团,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在这里值班的校医听见动静,也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赵云澜把自己的工作证递到他鼻子底下,顺便不由分说地伸手关上了门,把校医挡在了外面:“不好意思,警察问话,再给我五分钟,谢谢。”
赵云澜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了病房的门上,转身看着李茜,第三次重复了自己的话:“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影子。”
李茜忽然开了口。
赵云澜面带微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凝重,他大步走过去,蹲在李茜旁边:“什么样的影子?”
“你们都小心点。”
沈巍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了一下,从墙角拿起扫把,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到一边,然后他犹豫了一下,主动问,“我是不是应该回避?那位同学,不如我再去给你倒杯水吧?”
赵云澜摆摆手:“不,你在这正好,先别走,我今天出来没带女同事,单独问她话不合规定。”
说着,他把瘫软成一团的李茜扶了起来,又从旁边的小桌上拽过一包纸巾递给她:“是什么样的影子,你慢慢说。”
“她和我错身而过,我看见她身上的文化衫,发现是同学,尽管不认识,还是和她打了个招呼,她说‘借过’,急匆匆地从我旁边走过,这时……”
李茜抬起眼睛,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我低头的瞬间看见她的影子……她有不止有一个影子。”
沈巍轻轻地说:“不用的光源会造成很多影子,也许你……”
“不是那种,不是那样的!”
李茜颤声打断他,“不是您说的那种影子,它在没有光的地方凭空产生的,比别的影子都要深得多,最、最重要的是,那个影子……那个影子它和人的动作并不是一致的!”
病房里一时静谧得吓人,李茜都快把她的骨头哆嗦散了,沈巍顿了顿,弯下腰,带点安抚意味地拍拍她的头:“同学,请你冷静一点。”
“我真的看见了,沈教授,我真的看见了,”
李茜抓住了他的衣角,突然哭了起来,“我看见它一直跟着她,在她走进小巷子的刹那,突然、突然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像一个真人那样。
我吓死了,一路拼命地逃,拼命地跑……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是幻觉您明白吗?可是你们非要问我,非要告诉我那个女孩……那个人她已经……”
她说到这里,大概是联想到赵云澜的描述,猛地跳起来,一把推开沈巍,冲到墙角吐了。
沈巍有些责备地看了赵云澜一眼。
赵云澜蹭了蹭鼻子,点评说:“呃,别担心,她这反应其实不算剧烈,你没看见,早晨在现场,我们那边的一个菜鸟都快把自己给吐成海参了。”
沈巍的眼神转为无奈,摇摇头,出门找一直往里张望的校医要了一瓶矿泉水,给李茜漱口,又扶着她坐好。
李茜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地就着沈巍的手瘫坐在病床上,目光呆滞地看向赵云澜:“它杀了人,也会杀我的,我看见它了,它不会放过我的,对吗?”
赵云澜没回答,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签字笔:“给我描述描述‘它’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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