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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安帝说了一句,紧接着又问,“那这祥瑞之物,若是有邪祟近前会如何?可会被驱散乃至殛死?譬如有邪祟附于人身者,该人见此祥瑞,将会如何?”
齐峻心里一动。
敬安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别人听来,有叶贵妃进殿跌倒在先,只怕都会以为敬安帝这邪祟附于人身者,指的是叶贵妃。
可是齐峻与真明子和叶贵妃周旋数年,以他对叶贵妃的了解,绝不会如此简单,否则,敬安帝又何须将皇后拘在紫辰殿里?猛然间一个念头冲上心来,齐峻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不会是,敬安帝以为皇后是邪祟吧?以为皇后的病是星铁下凡驱克邪祟所致?所以叶贵妃携着为皇后祈福抄写的经文一进大殿就跌倒在地,所以经文落入鼎中被烧光,因为这些经文是为邪祟之人抄写的,星铁神物,自然不受?叶贵妃这一计,果然够毒!
只要知白应个是字,那在敬安帝心里,至少皇后为邪祟附身这个念头就算是种下了。
“殛死邪祟?”
知白倒笑了,“陛下,星铁又不是降魔杵。
上天有好生之德,星铁之上只有灵气并无杀气,邪祟之物若不冒犯,星铁又何必殛之?”
敬安帝不由得沉吟起来,片刻又道:“道长可会扶乩?”
“略通一二。”
知白也不谦虚。
“国师亦精通扶乩之术,道长若得闲,倒可与国师切磋一二。”
知白又笑了:“陛下,扶乩之事,请仙为要,若请到真仙,自是能得真言,若请到邪祟,便是鬼话了。
若二者皆不能请到,那扶乩所得,不过是扶乩者一家之言罢了。
此事,实在无可切磋。”
齐峻暗暗叫好。
虽然事先不曾通过消息,知白这些话却是一句句正说到了点子上。
敬安帝也不由得神色微动:“既是扶乩,自然要请到真仙才是。”
知白笑着摇头:“陛下,神仙自有洞府,且多是清净无为,从未听说有不修行而喜在人间走东家串西家之市井神仙哪。”
这话说得俏皮,敬安帝虽然心事重重,也跟着笑了一笑,又试探着问道:“有道是圣天子百灵护佑,朕既为天子,难道左右没有神仙护持?还是——朕德行不足,神仙不愿下降?”
“陛下是真龙天子,身周自有龙气护持,邪祟自然退避,又何须神仙呢?”
知白认真地回答,“且神仙下降,须有仙缘,与德行无关。
古者尧舜禹帝,舜帝尸解于潇湘之水,禹帝飞升,尧帝却未能成仙,陛下说,三帝德行孰高孰低呢?”
一般来说,自然认为尧帝德行最高,舜次之,而禹虽有治水之德,却将天子之位传子而不传贤,未免要引人诟病。
可是这三人之中,却是禹最有仙缘,而尧至死仍是凡人。
敬安帝若有所思,知白却眼巴巴地看着他:“陛下,可否让贫道去供奉星铁处一观?”
敬安帝略作踌躇,终于还是温言拒绝了:“道长初来宫中,又为皇后作法延寿耗费修为,还是先休息几日。
待观星台落成之日,再请道长入内供奉星铁如何?”
说罢,他又问了几句知白的起居,便起身离开了,留下知白一脸的不开心。
齐峻将敬安帝送到紫辰殿外,敬安帝又教导他几句不得荒废政事之类的话,这才走远。
齐峻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又看看紫辰殿外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几名侍卫,眼神越发森冷起来,招手叫来冯恩:“去打听一下,无论如何也得知道,国师扶乩是什么结果。”
冯恩领命而去,也不过半日就回转来。
这件事并不难打听,或者不如说,其实是有心人故意散布出来的。
据说当日真明子请到了吕祖下降,敬安帝在旁,不知怎么被真明子引的,第一句就问皇后的病,乩语答道:天降祥瑞,仁者见祥,秽者见殃。
“秽者见殃?”
齐峻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他可是说母后就是这秽者?难怪父皇要将母后拘在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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