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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里,只听得她唧唧呱呱地说话,旁人都插不进口去。
方辟符领会了史若梅的意思,心中想道,“我若不想离开师姐,也只有在她父亲军中受职了。”
于是只好对史若梅的谎话来个默认,面红红地对聂锋说道:“聂将军是当世剑术名家,若得追随左右,实所心愿。”
聂隐娘心中一动,暗自想道:“咦,他不是一向说过,讨厌做官的吗?怎的忽然改了主意了:若梅这小鬼说谎的本领也真到家,说得煞有介事,倒叫我不好驳她。
只是她为什么要说这个谎呢?看来并非他们二人事先约定,而是因为若梅见我要留下陪伴爹爹,她便也想方师兄围下来陪我。”
聂隐娘本是个聪明透顶的人,以前她因为心中有个牟世杰,一直没有想到方辟符也在暗恋着她。
如今听了他们二人的话后,想了一想,又再看了看方辟符那一副腼腆的神情,心中顿时雪亮!
聂锋哈哈笑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贤侄既有这个心愿,我岂有不予成全之理?我此次远征,也正要武艺高强的人做我帮手,莫说你是我女儿的师弟,即使不是,我也是巴不得你留下来的。”
事情定夺,分道扬镳,铁摩勒等人便即告辞。
聂锋说道:“隐娘,你到内帐更换衣裳,你是个女孩儿家的身份,可不要在军中到处乱跑了。
方贤侄,我和你送铁大侠他们一程。”
铁摩勒道:“不必客气了。”
聂锋笑道:“我若是不送你们出去,军中倘有朝廷耳目,更易惹起疑心。”
铁摩勒道:“好,那就送出帐外吧,送远了也会惹起疑心的。”
送走了铁奘勒等人之后,方辟符跟在聂锋后面,亦步亦趋,将到帅帐,聂锋忽地停下脚步,笑道:“方贤侄,你不必进来了。
你到右营去见刘总兵,你还没有军功,暂且在他手下,补一个哨官(低级军官)的空缺,待你立了战功,我自会将你提升。”
方辟符面上一红,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已是一个小军官的身份,怎好不拘痕迹,便跑进帅帐去找主帅的千金?聂锋怕他难堪,说道:“你是隐娘的师弟,我把你当作是子侄一般,本来可以不必拘礼。
但你新来乍到,未立军功,我若是对你特别亲密,将来我要提拔你时,只怕别人要说我藏有私心。”
将一个旗牌官唤来,吩咐他道:“你带这位方兄弟去见右营的刘总兵,给他补一个哨官的空缺。
这位方兄弟初次从军,你多给他讲讲军中的规矩。”
聂锋回到内帐,隐娘已改回了女儿装束,正自支头默坐,如有所思。
听得聂锋的脚步声,这才蓦地一惊,抬起头来,说道:“爹爹,你回来了!”
聂锋笑道:“隐娘,你可是在想些什么心事?”
聂隐娘道:“我没想什么。”
聂锋道:“你没有心事,我倒有心事。”
聂隐娘道:“爹爹有何心事、待女儿与你分忧。”
聂锋道:“你一向自负聪明,你猜猜看。”
聂隐娘道:“可是担忧史朝义与奚族合兵,据险顽抗,我军难操胜券?”
聂锋道:“史朝义残兵败将,何足惧哉?奚族土王受他煽惑,我出京之时,郭令公有亲笔所写的招降书交我带去,边疆各族,对郭令公最为敬畏,听说是因为有人造谣,说是郭令公已死,因此回汔、吐菩、奚族诸部,才蠢蠢欲动。
我若把郭令公的招降书送到土王手中,料他不至于再助史朝义这个贼子。
不是我敢夸口,王师一到,三月之内,定能把叛贼荡平。”
聂隐娘道:“爹爹既不是忧心军事,那我就猜不到了。”
聂锋道:“我的心事也正就是你的心事啊!”
聂隐娘双颊微现红晕,道:“爹爹说的什么,孩儿不懂。”
聂锋道:“隐娘,你今年已是二十岁了,你常常在江湖上东跑西荡,可曾碰上合意的男子么?”
聂隐娘道:“爹爹,你没有儿子,我愿意女代子职,终身不嫁,侍奉爹爹。”
聂锋道:“这是孩子话,正因为我没有儿子,才更需要一个好女婿,你怎么可以丫角终身?我是想你自己挑选一个合意的人,你心目中究意有没有这样的人?”
聂隐娘心中酸痛,暗暗咽下眼泪,强笑说道:“爹爹,你常说我胜似男儿,那就由女儿侍奉你不是一样吗?何必要找什么半子之靠?女儿不想嫁人,也没有硷过一个好的男人。”
她不说没碰过“合意”
的,而只说没碰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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