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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山河打了个哆嗦,终于醒了,满眼茫然之后,似乎是发现自己居然没死,又是满眼释然。
……
日头偏西的时候,昌东出来,说是晚上住这,要把车开去后院,从前门走进去只几步地,叶流西懒得上车,问他:“手术做完了?”
“做完了,刀取出来了,人没醒,高深在边上陪着,”
昌东想了想又补充,“那把刀不长。”
刀不长,勉强算好消息吧。
叶流西进了屋,先去里间看了丁柳,她受伤的地方剃掉了一圈头发,贴了厚厚的白色纱布胶带。
高深在边上坐着,眼圈发红。
叶流西不吭声,她觉得自己不会安慰人,转身走的时候,无意间瞥到角落里的垃圾篓,看到里头扔了一把刀。
是不长,刀身略细,柳叶形的小手刀,刀身上有些许血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弯腰把刀捡起来了。
***
后院挺大,有不少房,是当病房用的,伤患不算少,包头吊臂,目测至少十来个,昌东选了角落里的一间三床房,隔壁两间都空,车子再往门前一斜挡,自成一体。
镇山河也被放下来了,拴在门边,守门。
晚上是大锅饭,面疙瘩汤和羊肉包子,但一个包子里平均发现不了一片羊肉,肥唐一声不吭地吃完,早早躺上床——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半瞎使不上力,就该安静地当个尸体,既有存在感,又不给人添麻烦。
昌东又去和医生聊了一下,问清陪护要注意些什么,记满了一页,然后过来找高深。
高深还僵坐着,手边的晚饭没动过,还是原样。
昌东想起几天前的自己,知道现在的高深并不想听废话。
他把那张注意事项撕下了递给高深:“很多事要你做,吃饱了,更容易出得上力。”
说完拍拍高深的肩,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没看到叶流西,问起时,肥唐回答:“西姐说闷,出去走走。”
昌东直觉叶流西不是那种一闷就散心散出城的人,出来找了一回,果然在厨房外堆放柴火的角落里找到她。
天都黑了,不仔细看真是找不着,她倚着不动,乍看还以为是一截苗条的木头。
昌东走过去。
叶流西听到动静,抬眼看他。
昌东问她:“还在烦?”
叶流西嗯了一声:“小柳儿还那么小。”
昌东笑:“这开场白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她必死无疑一样,十七八岁,是小,正是身体复建能力最强、也最有活力的时候,即便受到伤害,活下去的几率也很大。”
叶流西说:“这里条件那么差,手术室都不是无菌的,连拍个脑图都拍不了。”
昌东回答:“话是没错,但是古代,冷兵器交战,那么野蛮的砍杀,很多伤者也活下来了,那时候的大夫,也没有什么先进的设备。”
“我说什么,你就对着说是吗?”
“不然呢,你说一句,我附和一句,然后两个人在这抱头痛哭?”
叶流西笑起来,她站直身子,抬头看昌东。
关内的天气是在转冷了,正是变季的时候,这样的天气,这样陌生的环境还有寥落的心境,还有人能说得上话,真是挺好的。
昌东也低头看她,叶流西往前走了一步,近到能清晰听到他的呼吸。
她向他怀里靠过去。
她不管,反正她现在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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