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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晨的丧事办得很体面,纸人纸钱纸别墅,纸汽车,纸家电家具一应俱全,三十多辆黑色小轿车组成的车队,炮竹放着,鞭炮响着,两条纸元宝串成的银龙一字摆开铺出了小区门口。
人间一切的奢华,一切的享受,他从未碰过的用过的,都给他送了过去。
即使黎家已经家徒四壁,倾家荡产了,可黎爸依然借了一大笔钱,为黎初晨风光大葬。
在中国,人死后的头七天,是回魂夜,死去的人会回到人间的家里,去看亲人最后一眼。
弟弟的头七,黎初遥决定一个人住在被烧的漆黑的房子里为他守夜,亲友们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怎么敢住在没有灯火,还死过人的房子里,纷纷劝她回新租的房子里设灵台。
可黎初遥却固执的说:“我不怕,我只怕弟弟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亲人。”
黎家亲人还在劝,林雨却站出来说:“你们都别劝了,你们不让她守着她会惦记一辈子的,我陪她在这呆着,没事。”
“你们两个女孩在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也来陪你们吧。”
韩子墨说:“男生阳气重,震的住。”
李洛书没说话,却站着一动也不动,看样子也是想留下来了。
亲友们只得作罢,黎家大姨从自己家拿来棉被为四个孩子简单的打好地铺,抹着眼泪走了。
亲戚们一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韩子墨揉揉鼻子,望着只跳跃着烛光的房间,搓搓双臂道:“林雨你还不赶快把黎初遥拉起来,她都跪了好久了。”
“哦,对。”
林雨点头,过去拉起黎初遥,扶她坐在地铺上,温柔的说:“你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
黎初遥回答。
“不行,你必须睡。”
韩子墨也坐在地铺上,认真的望着她说:“习俗上说,要是初晨回来了,看见你醒着就会舍不得离开,会影响他投胎转世的。”
“是吗?”
黎初遥抬眼望着他,漆黑的双眸里带着彷徨与无助,还有深深的疲惫和哀伤。
韩子墨忽然觉特别些心疼,这个总是不可一世,骄傲又优秀的女孩,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变的这么可怜,这么脆弱。
脆弱到好像他大声点和她说话,她就会碎掉一般,韩子墨蹲下来,轻轻地望着她,用特别轻柔的声音说:“是啊,我不骗你。”
黎初遥咬了咬嘴唇,垂下头,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可是,我也想再看看他。”
林雨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猛的抱过好友拍着她的背说:“初遥,你别惦记了,你就让他安心走吧。”
黎初遥埋头在林雨温暖的怀抱里,哭着说:“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我想再看看他。”
“我知道。”
林雨紧紧的抱住她:“哭吧,哭出来好受一点。”
李洛书站在一边,紧锁眉头,特别难过的望着她们。
房间里,悲痛绵绵不绝的蔓延开来,不管过了多久,黎初遥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最爱的弟弟就这么走了。
人家都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那弟弟呢?那一定是比情人更重要的存在吧。
亲爱的初晨,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我想,我多想,一辈子都呆在小时候,我们不要长大,不要遭遇那些不幸,我们一直穿着一样的衣服,打着一样的小熊补丁,找同一个理发师剪一样的发型,活在美丽的记忆里,好的让所有的孩子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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