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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天南星一阵不如一阵,大白梨的安慰已经不起作用,伤情恶化,没几天挺头。
“怎么还没回来?”
大白梨问。
孟老道也搓手道:“准是遇到坎儿啦。”
“什么坎儿?坐堂先生不肯来?”
“坐堂先生不能。”
孟老道相信自己跟程先生的交情,没有极特殊的情况肯定来,他说,“兴许别的原因。”
“啥?”
“不好说。”
大白梨看不了天南星受罪和日益严重下去,心急救治她有些不管不顾,匪气顿然上来,说:“我派几个弟兄去苦水窑子(药铺)绑他来!”
“别的,夫人。”
孟老道急忙说,只是他有时朝大白梨叫夫人,因为她是压寨夫人,“再等等,说不准已经来家的路上啦。”
“我叫人迎迎他们!”
大白梨说。
孟老道不便阻挡,任胡子安排。
大白梨指派啃草子道:“你赶紧去亮子里,找到管家接程先生过来,如果半路遇到他们,把你的马给程先生……”
胡子的马自然比平民马快,“让他赶快回来。”
“嗯哪!”
啃草子遵命去办。
大白梨蹑手蹑脚进屋,她怕惊动天南星,难得他有这样平稳的时候,一直在折腾,疼得无法入睡。
或许大烟膏起到作用,临出屋时给他吃下,见他闭眼睡着才走出去。
此刻他真的睡了,嘴角流出涎水,说明睡得很香,她心里些许安慰。
这种安慰闪电一样过去,忧虑淹没它。
那条伤腿放在被子外面,像只透明的红萝卜,几乎能看到血液在里边流动。
如果不想办法弄出里边的积液,鼓胀下去将会鼓破啊!
天南星仰面躺着睁开眼睛最先看到是窝纸裱糊的棚顶,乡下称为彩棚,图案是牡丹和开屏孔雀。
一只孔雀显得真实,一排一模一样的孔雀虚假了。
他侧过脸,她说:“醒啦,好点吗?”
“好点!”
他答道,完全是安慰她才说好点,疼痛似乎比以前减轻,伤腿渐渐脱离,它独自旅行。
不是去掉累赘的轻松,而是麻木觉不出它的存在。
“我去问孟老道,管家快回来啦。”
她说,仍然是安慰话。
天南星清楚自己的伤情,两天前就落到绝望的谷底,即使爷说能活自己都相信,只是不愿给面前女人增加痛苦,往宽敞明亮处说而已。
他把自己看成死人已经不再想生死,忧患的是绺子,他说:“这次栽坑儿(栽跟头、现眼),没剩下几个弟兄,绺子需要壮大……”
“瞧你说话气脉不够用,少说两句,别操心绺子,好好养伤。”
她坐到他的身边,将他的头枕到自己腿上,姿势还是以往的姿势,撩起衣襟,慢慢弯下身躯,他离他喜欢的东西近了,首先闻到馨香的气味儿,然后是柔软的温暖,她说:“从前你总嚷着吃梨,喜欢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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