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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春给她们娘子洗脸的时候,见娘子的手一动,她们姑爷的脑袋就跟着动,怕惊了姑爷的觉,她忧心忡忡,手脚放得越发地轻。
走时,她连低声说话都不敢,只敢在娘子耳边耳语:“柯管家的来了,同来的还有那绊您脚的那家亲戚家的人,有好几个人,奴婢只跟南和大哥打听到说是他们来给您赔罪的,他们都被南和大哥拦下了,南和大哥说您跟当家的午歇,等歇好了就见他们,娘子,我听着南和大哥的意思是姑爷等会儿也要见他们,您觉着呢?”
怕是。
苏苑娘朝她浅浅颔首。
“姑爷跟您是怎么说的?是什么意思?”
知春还是有些担心,她是经自家夫人亲自调*教过的,她随娘子过来前夫人也吩咐过了,常府里那些娘子不上心的事情,她一定得要替娘子上心。
知春来之前还有几分把握当好娘子的耳目和手,可在常家呆的这几日,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会做主张的娘子,亲戚多得让她头昏脑胀记不住的常府,还有变得让她不敢认识的了冬,事情接二连三皆让知春惶惶不已,心中早没了主意,现在只盼着娘子有主意,她跟着照做,如此到了夫人面前,就是她做错了事,也有娘子在前替她挡着。
苏苑娘听出了知春话里神情里的担心,她朝她的大丫鬟摇头,出言安她的心:“他不会怪我。”
这一点,就是他不说,她也能知道。
前世她身在局中,许多事看不明白也看不分明,这世再回想,他一世没怪过她什么。
见是她不见,走也是她要走。
是以后来兄嫂说她情根深种,她没有不去信,只是觉得那种情,于她无用,她不想要罢了。
“真的?”
苏苑娘点头。
“那奴婢心中那块石头算是落下了。”
知春真真正正松了一口气,露出笑颜,“奴婢就知道,姑爷怎会怪您。”
这话,听着怎么前后有些不对呀?苏苑娘看着她的丫鬟。
“您可要用些点心?”
这厢,知春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也不耳语了,敢站着轻声说话了。
“不了,我眯一会儿。”
“那奴婢去了。”
知春欢欢喜喜地走了,脚步里都有说不出的高兴。
前世苏苑娘当她的这个大丫鬟稳重精明,以为她这个丫鬟比她小几岁,却要比身边的丫鬟们、甚至比她要厉害许多,不用她吩咐就能处置好许多能让她为难的事情。
但看来,小丫鬟其实就是个小小娘子,是个还没长大,还要担心许多事的小娘子。
前世,她是不是让知春为难了?知春终归是下人,行事不便,替主人出头的时候,可是受过委屈?
心想着,苏苑娘看着丫鬟的背影,僵坐在了原地。
她好似,错的不少。
苏苑娘回过头,看着高大的男人蜷缩在榻椅上睡着的脸,不知他在梦中碰到了什么好事,嘴角微微扬着。
他在笑着,这种笑,跟平时看着她的笑不同,跟那些他对着外人的笑更不同。
这种笑,就像早晨的蝴蝶,在朝阳照射的花丛中飞那般轻快,快活。
他是开心的。
记忆当中,后来的他似乎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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