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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完的人生路,翻不完的山坡坡,路上洒下几颗泪,成了一首歌……
唱了一阵子歌,酒劲也过去了,大家又开始聊天,天南地北,神灵鬼怪,人人无拘无束,连辛弦也投入到这种神聊之中,说他爸爸刚转业那阵,工作单位离家有二十多里地,那时候她只有两岁,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爸爸不论下班多么晚,都要骑着自行车回家,回家的路上有一处乱坟岗。
一天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爸爸照例骑车经过乱坟岗,隐约听到有个女人在哭,朝前看去,不远处像是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子。
爸爸胆子大,停下车,打开手电筒照过去,只见路边坟头上坐着一个白衣人,一动不动,只有身子没有头,见到亮光,倏然就不见了。
听到这里,淘气喊了一声“妈呀”
,就往男知青堆里扎。
几个男知青也感到脊背发凉。
齐浩楠看着辛弦,在酒精的作用下辛弦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今天的辛弦让他刮目相看,他所倾慕的这位女子,也并非总是那么一本正经啊!
七个年轻人一直聊到凌晨,听到公鸡第一声啼鸣,五个男知青跳下炕来,每人肘下夹一捆雷子炮走到漆黑的街巷里,借着纸烟头的亮光把炮捻子抠出来,点燃之后扔向漆黑的天空,先是炮捻子迸射出一串串火星,随即便是一声痛快淋漓的爆炸。
五个人你扔一个他扔一个,清脆的爆炸声在暗夜中回荡,碎纸屑在寒冷的夜空飘飘摇摇落下,仿佛迎春的雪花……
大年初一一大早,妇女队长雨花就来到了饲养室,她拉着淘气和辛弦的手说,“今天到俺屋吃煮饺,吃完煮饺去给贺队长拜年。”
雨花家的大门屋门都贴着春联,院子扫得干干净净。
雨花的丈夫老王是复转军人,在韩城煤矿当工人,见到知青,显然比乡下人多了一些话题,他先掏出一包三门峡香烟,每人让了一根。
大孬见到“三门峡”
,搓着双手喜笑颜开,尹松悄悄训斥道:“没出息样子!”
进到屋里,黄土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
里屋盘着一张大炕,占据了屋子的三分之二,炕上铺了一张崭新的土布床单,靠墙的炕面上用砖头砌成橱柜,一共两层,上层拉一块黑白相间的粗布帘子,下层有两床旧棉被和几件衣裳,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
炕围子用新报纸贴了一周。
淘气抱起巧巧,又说又笑。
大孬双手插着袖筒,有些讨好地问:“雨花嫂,听说开春就给我们盖房子了,这事不会有啥闪失吧?”
“不会不会。”
雨花微笑道,“还是你们洋学生厉害,哪像咱农民,支书不高兴了踢他几脚,他还笑呢!”
“那就不对,不论是谁,他敢踢我一脚,我就还他十脚!”
尹松接茬道。
“你是知青,你们城里有人,毛主席给你们做主呢。
农民能靠谁嘛,想打想骂由人家呢!”
“咱们不说这些,过年呢,要高高兴兴才是。”
淘气说。
“就是就是。”
雨花赶紧响应,“光顾了说话,赶紧上炕,我去沏茶。”
雨花微笑着把大家让到炕上,自己到厨房忙活去了。
春节过完,上工的钟声又在空旷的村口响起,社员们像往常一样来到老槐树下。
贺队长派完活,特意留下知青传达了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大队已经决定,由知青所在生产队挑头,除过上面的安置款,采取大队财务拨一点、生产队挤一点的办法,尽快解决知青的住房问题。
这个消息对于淘气来说,就像一团轻柔的云,载着她飘飘悠悠地升上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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