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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秋雨虽驻,然而空气中的湿寒尤甚,庭院里湿漉漉的,青砖缝隙探出的小草被细雨刷洗得翠油油。
北面的秋天忽而就见不到绿,南边却可以一直绿到初冬,甚至更久。
屋檐下嘀嗒嘀嗒,秀荷揩去落在袖子上的三两滴漏水,随在庚武的身后走出来。
昨夜好了一晚,今日走不快路,看他在前面步履稳健,挺拔的身姿把一袭灰蓝色竹布长袍撑得清风洒落。
正经的时候和私下里对着自己简直是判若二人,这会儿萧然隽逸,昨夜却有多坏?开天辟地,悱恻缠绵,叫人活也活不成了。
“在看什么,如何神游象外?”
忽然之间他回转过头来,素白衣领之下一抹红痕若隐若现……那是她昨夜痛极造下的痕迹,今日特意叫他着了交领内衬,怕不好出去见客。
“叫你先走呀。”
秀荷羞恼催促,不肯与庚武对视。
看那眼中娇媚,猜她正在偷偷打量自己,庚武精致嘴角微微上浮,心中疼她宠她,乐得叫她继续。
秀荷慢悠悠紧着碎步跟上。
天一冷,大人孩子们都换上了稍厚的秋装。
大嫂云英手里抖着一件靛青长袍,叫岚儿把衣摆牵着,看看还有无线头尚未剪断。
见庚武缱风而来,忙笑着招呼道:“才准备叫你试穿呢,正好人就来了。
那些北面大营里带回来的衣裳,我看都旧得不行。
如今是船掌柜,出去要与老板们应酬,可不兴穿得不体面。
我见你个子和大郎差不多,这便抽空给你做了一件秋袍,小叔穿上看合适不合适?”
打六岁上就缠了足,个子比秀荷要矮半个头。
垫着脚尖给庚武扯扯肩膀、拉拉袖子,虽然吃力,眼中却都是一种纯澈的满足。
这是个家里大人孩子都景仰的男人,大多数时候他是属于所有人的,他是她们的顶梁柱,她们的心都因着他的归来而得到希望。
见云英眼眶微有些发黑,秀荷站在旁边看,不免惭愧道:“大嫂白天拣茶那样费眼睛,晚上还要熬在灯下做衣裳。
怪秀荷疏忽了,竟也不晓得给三郎抽空做两件,叫大嫂这样辛苦。”
云英瞅着新媳妇脸上的娇妍,忽而在意到自己和庚武的距离近了。
仰望着小叔子早已不是少年的身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都说姑娘变成女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男人不也是一样,少年与汉子之间,缺的就是这股红尘浓烈。
连忙不察痕迹退开二步,微局促道:“见外了不是?都是一家人,哪里说的两家话,弟妹才进门,哪有叫你辛苦熬夜的道理。”
福惠正在给二丫头桑儿洗脸,抬头看到秀荷一身豆绿的樱草提花新褂子,头插坠花镶玉小银簪,俏盈盈地站在庚武身后。
那一武一娇,千般登对,来去之间恩爱只把旁人羡煞。
不由拧着毛巾冲大嫂挤眼睛:“哟,瞧把新媳妇疼的。
昨夜还说独独就秀荷没有,哪里舍得真没有,这款式呀,我只见衙门老爷的太太穿过一回,样式可新鲜。
全家呀,小叔就对你最上心了。”
一边说,一边笑着将秀荷的新衣上下打量。
今日涂了浅粉的眼影,性子又活泼,鹅蛋脸儿看上去生动极了。
怕把嫂嫂们偏颇,秀荷赶紧乖觉道:“他哪里会买东西,不过恰恰好被他误打误撞,买了个合适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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