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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好笑,他因生得好,被人戏弄才犯了事,又因生得好,免了死罪,判了一个流放。”
“终身回不得故土也是重罚,如非遇到大赦之年,此生都见不到亲人一面。”
何栖轻声道。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故土总是难离的,生于斯,长于斯,乡土好不好总像能渗进血液里去,不然也不会有水土不伏一说。
再者那些故友亲朋,几乎就此断了联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曾经的所有,一一被切割得干净,谁个知你姓甚名谁,张张都是生面孔。
沈拓只觉得何栖与众不同,别家小娘子听到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少不得要惊得花容失色,何栖反倒替施翎叹息。
“阿翎也是苦命的人,爹娘早逝,兄嫂不愿养他,将他赶将了出去。
他是在破庙被一个老和尚养大,武艺也是老和尚教的,早先阿翎还想干脆剃了头出家继承老和尚的衣钵,等他师父死后,他就替他守着荒庙。
谁知老和尚说他没有佛缘,还说芨州既非他生地,也非他死地,长于此处却与此无缘,如今倒是一一应验了。”
“说不得那和尚就是个高人隐士,大凡避世之人,脾性古怪。”
何栖忽然笑,“怪不得阿爹看施郎君合眼缘,两人倒都被和尚拒绝过。”
“岳父他?”
沈拓吃惊,侧脸用余光看了下何秀才书房半开的窗户。
“我也是听卢叔叔说的,早年阿爹父母妻儿皆离他而去,他便想遁入空门,了此残生,结果被千桃寺的主持给拒,也道阿爹非佛门中人。”
想想也觉人生无趣,逝者已逝,生者却茫然无所相依。
沈拓只听卢继提过何家一二往事,这段事却不知道,换作是他,妻儿老小都离了世,天地间只剩自己孤单单一个,他就算不遁入空门也怕是颓然度日:“岳父大人是读书人,棋琴书画这些我可是一概不会,倒是能陪岳父大人小酌几杯。
日后在院中架一个草亭,只要能遮光挡雨,我们得闲就坐那陪岳父大人吃茶喝酒。”
何栖想了一下,期待起来:“种些花草可好?不拘什么,开不开花都不打紧,拣些易活的,日日看着绿色,心情都好上几分。”
“好。”
沈拓点头答应,“再种些树,阿圆喜欢什么树?”
“我是最俗的一个人,果树再好不过,秋日还有果子吃。
枇杷、枣树、柿子、樱桃……枇杷是佳果;枣子晒干还能煮甜汤;柿子虽容易坏,却可以做柿饼;樱桃用糖渍了,做樱桃毕罗……”
何栖细细地数着。
沈拓听得认真,恨不能明日就是十一月,立时把眼前这个小娘子娶回家,可惜,也只是想想。
年底的婚期,娶亲后没多久就将过年了,说:“往岁过年,家中很是冷清,年节又不好去打扰姑祖母家,二郎以往最不喜欢过节。”
别家热闹就超衬得沈家冷清。
“我家中虽只阿爹与我二人,过节还是要祭先祖天地,也做吃食。”
何栖道。
每逢佳节倍思亲,祭了一众亲人,父女两相对吃饭也是没劲。
“今年二郎会高兴过年。”
沈拓看着何栖,“我也很是高兴。”
何栖只是笑,也是,过年过节,人多才有气氛。
何秀才在书房看了半日书,一字也没看进去。
见这二人坐一起咕叽个没完,沈拓坐了这么久还不家去,实不成体统。
“大郎该家去了,小郎一人在家中未免孤单。”
何秀才端着黑脸丈人的架子来赶客。
沈拓真想再坐片刻,无奈站起身,抢先道:“听岳父大人的吩咐,我改日再来,阿圆送送我。”
何秀才想说:这里离门口才几步,有甚好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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