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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休息时团支书过来问我:“颜宋你是不是病了?脸色真差,人也心不在焉的,要不要请个假去医院看看?”
我婉拒了她的好意,去厕所洗了个脸,镜子里的人明明很正常,表情也很丰富,我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不过,人死了,大概就没这么多表情了吧。
出来时不小心撞到一个同学,正要道歉,抬头一看,是周越越。
我脑子还混沌着,想了半天:“你们建筑学院不是有自己的教学楼吗?你怎么跑到综合教学区来上课了?”
她把我拉到一边,踌躇半天,问我:“宋宋,林乔得了癌症那个事是真的?”
正好上课铃打响,后面有个男生急匆匆跑过,擦着肩膀差点带倒我,我趔趄了一下,站稳后点头:“嗯。”
周越越低头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他们胡说的,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说话。
周越越皱眉半晌,表情郑重地问我:“宋宋,你怎么想的?你别急着告诉我,你先想想,先想想再说。”
我说:“我没怎么去想,也没想什么。
你说,这日子怎么一下子又乱起来了呢……”
她打断我:“秦漠打了好几个电话到我手机上,说这两天打你们家里的电话你老是不接,问我你怎么了。
宋宋,我说你不会因为林乔得了这个病,就想跟秦漠掰了吧?我听说你上午跟韩梅梅在东区茶馆吵架了……”
上课铃开始响第二轮,我沉默很久,对她说:“这件事你先别告诉秦漠。
让我自己先调整一下。”
那天晚上,我把这么多年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一个细节也没有遗漏。
我很多年不再这样想起这些事,越回忆越混乱头疼。
生活毕竟没有办法冷酷地分成几段,前因得来后果,那些人那些事,其实我一直没有逃开,尽管我以为自己早已逃开。
如果命运也有形状,必然是一张网,我和林乔的两张网一定充满了纠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绕你你绕我,最后绕得谁也分不清谁。
外婆说人活着不能往后看,得往前看,喜欢往后看的人容易被过去困住。
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我才会想起她的金玉良言,我被过去的网狠狠困住,不能脱身,我曾经以为自己走了出来,那些都是幻觉。
我对韩梅梅放了狠话,却无法对林乔坐视不理。
我想,没有爱情,人一样可以走下去。
我在这样混乱的状态下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也许在内容上没有顺应心意,在形式上也没有丝毫逻辑,却在很多年后,也不曾后悔。
颜朗在客厅里问我:“妈妈,干爹什么时候回来?”
我告诉他:“以后你要忘了这个干爹,我们要搬回以前的房子了。”
他睁大眼睛:“为什么?你和干爹吵架了吗?我让他给你道歉。”
我仔细和他讲道理:“不是,干爹很好,只是妈妈有自己在道义和人情上必须得承担的东西,不能因为干爹人很好就连累干爹。”
颜朗低头想了想:“你说的我都听不懂,干爹对我很好的,我不能随便把他给忘了的,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的。”
我抄着手问他:“你主要是想表达个什么?”
他踌躇半天,道:“我就是想问问,要是以后干爹想约我出去吃饭,我能偶尔答应他一下吗?”
我揉揉他的脑袋:“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C城下起淅沥冬雨,我去校门口买了果篮,一路走去T大附院。
店里现成的果篮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我记得林乔爱吃苹果和甜橙,不吃香蕉,于是让老板用苹果和橙子重新组了个新果篮。
一红一黄两种颜色躺在一个小篮子里,看起来气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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