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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头偏向一边,心想谁要叫你哥哥,较劲道:“你是国外回来的,国外不都是直接称呼名字的吗?”
青年饶有兴味:“可我现在回国了,要入乡随俗,按照国内的规矩来。”
她有些被噎住,找不出反驳的话,求助地回头看她妈妈。
她妈妈和秦太太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两个不说话。
她把头偏得更狠,跺脚道:“我才不叫你那个什么什么。”
秦太太终于哈哈大笑:“Stephen你要好好补一下中文,不知道只有小两口才叫情哥哥情妹妹的吗?”
她不能置信地看向秦太太,完全没想到一个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的阿姨居然会在未成年人面前开这种玩笑。
青年眼睛里仍含着笑,听他妈妈这样说,立刻做恍然大悟状:“哦?还有这种说法?不好意思我中文不好,”
又转向她,“但你至少要叫我一声哥哥。”
她觉得自己要被这一群大人弄哭了,大声道:“你又不是我妈生的,我才不叫你哥哥,我……”
还没有吼完,手心却一暖,青年握着她的手,将一串黑曜石的手链脱下来放到她手里,温和道:“不知道回国会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也没有给你带什么礼物,就把这个送给你当见面礼吧。”
说完揉了揉她的头发。
掌心里还放着别人给的礼物,再发脾气就太不懂事,她生生把没有吼完的话憋进肚子里,又想起礼貌,通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青年含笑看着她:“要叫我什么?”
她一想,礼物都收了,还要跟人赌气就太不大度了,半天,喊了声:“哥哥。”
秦太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她妈妈说:“你这女儿可真是个宝。”
此后每天放学,她都去秦漠家跟他学画。
她在画室里看到他画的那些静物,死的东西在纸上焕发生的颜彩,连石头做的雕塑仿佛都有了灵魂。
她被那些作品迷惑,渐渐觉得画画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没准以后自己真能成为一个画家。
她想从秦漠的画里找出点什么,想一下子画出像他那样有生命张力的画作,她开始爱上画画。
秦漠作画的样子认真又好看,炭笔握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就像武士握住一枚长剑。
鹅黄色的窗纱被海风吹得卷起,他的眼神专注,只看得到画架上的世界。
她有时会故意咳嗽一声打扰他,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举着笔,丝毫不为所动。
她使劲儿咳,咳得隔壁打扫清洁的保姆阿姨都来敲门,他只漫不经心指指对面的柜子:“嗓子疼?那里有金嗓子喉宝。”
只要他拿着画笔,这个世界于他而言就像是无物。
她存在于这片无物中,却想生出一点涟漪,引起他的注意,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在秦漠家学画的时间渐渐由一个小时增加到一个半小时,再由一个半小时增加到两个小时。
其实只是她自己赖着不走,秦漠总是时间一到就开溜。
但她不在乎,她宁愿把时间大把大把耗在他的家中,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从前她总是把这些时间用来和她的青梅竹马程嘉木一起看电视吃冰激凌做作业,她把这些日常全部牺牲掉,牺牲得十分豪爽丝毫不觉可惜。
而直到三个月后,她才终于弄明白这种牺牲意味着什么。
她喜欢秦漠。
一种基于艺术崇拜的喜欢。
可能是真正的喜欢。
因为不像班级里那些早恋的男女同学那样拉拉小手就能满足,它更加炽烈也更加成熟。
她想使劲抱住他,尽可能地贴近他,想亲亲他。
她滋生出如此热情大胆的想法,只有十六岁,离十八岁还有两年,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还只是个未成年人,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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