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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潋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他扭头看持厌,持厌眉眼低垂,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睛里,显出他不常有的深沉来。
持厌没再说话,只是把夏侯潋引到山洞里,拉开壁上的藤蔓,一个半人高的黑黝黝的山洞现出来,像一只野兽深不可测的嘴,等着喝血吃人。
“黑面佛是空的,案牍库在黑面佛的肚子里。”
持厌说。
“原来住持是从这儿上来的!”
夏侯潋说,“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每次都爬那么久的山。”
“原本你不能进去的。”
持厌小声说,“可是……”
他抬起眼来看着夏侯潋,大而黑的眸子恬静又安然,“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
夏侯潋不知道说什么好,干巴巴地道了声谢,躬身就要进去。
持厌忽然叫住了他,问道:“小潋,你想做住持吗?”
夏侯潋回过头,疑惑道:“做那玩意儿干嘛?我可不想当个秃子,成天敲木鱼念经。”
持厌不再说什么,放下了藤蔓,山洞里顿时一片漆黑,夏侯潋掏出火折子,呼地一吹,火腾地一下就窜起来了。
夏侯潋在原地站了会儿,想方才持厌说的话。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持厌是个没有愿望的人,所以把他的愿望当成自己的愿望。
可这样好像欠了持厌什么似的,荷包里的耳瑱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他忽然想起来他从没想过给要持厌带什么玩意儿。
唉,算了。
夏侯潋不再想那么多,专心下台阶。
下了不知多少个台阶,起码得有一百来个,面前豁然开朗,原是一大片空地,摆着一溜的大桌子,上边儿摆满了瓶瓶罐罐。
夏侯潋走了几步,脚下忽然有个圆滚滚的小石子,夏侯潋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小药丸。
周围的石壁下摆了好几盆花草,中间有一株花,没有叶子,单有一朵巴掌大的红花,层层叠叠的细长花瓣向里面蜷曲着,像沾了血的獠牙,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妖异。
这地方该不会是住持制瘾药的地方吧?夏侯潋一边打量一边想,他有把这儿都烧了的冲动,免得住持继续祸害人。
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他是来查文书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前面忽然传来细细的呻吟声,夏侯潋忙吹灭了火折子,摸着黑往前走。
呻吟声越来越近,前面那个山洞有烛光闪烁,夏侯潋猫着腰走过去,瞧见贴着石壁铺了一排铺盖,约有十数个,上边躺满了人。
他们脸色都青青白白,嘴巴半张着,有的还能发出点细碎的呻吟,有的已经没声儿了,看样子命不久矣,业已死了一大半了。
夏侯潋走过去,竟看见几个熟面孔。
有一个是去年叛逃的刺客,被秋叶抓了回来,后来就没影儿了。
夏侯潋还以为已经被斩首了,没想到在这儿。
夏侯潋并不多做耽搁,继续往下走。
再下一层果然就是案牍库了,比人还高的书格密密麻麻摆在地上,两个书格之间仅仅能容下一个人行走。
他大睁着眼睛在布满灰尘的卷宗中查找,终于中间的书格上找到“迦楼罗”
的卷宗。
里面全是关于历代迦楼罗的资料,他翻到最后,果然看见了夏侯霈的画像。
这画像不知道是谁画的,除了脸蛋简直没一处像夏侯霈。
画上的女人眉目灵动,嫣然浅笑,像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哪里像杀人如麻的迦楼罗?可夏侯潋抚着那小像,眼眶还是发红。
他用力抹了把眼睛,将卷宗往后翻。
卷宗里记载了夏侯霈每次刺杀的经过,从十二岁开始,一直到三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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