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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地划过十月,匆匆进入十一月份,天渐渐地冷了起来,太皇太后是越发地不好了。
云司简待在宫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也渐渐发现二王爷跟三王爷几乎未曾露面问安,反倒是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四王爷祁宜信天天进宫请安。
这个跟祁宜盛一母同胞的弟弟,似乎在一开始就被打上了祁宜盛一派的烙印,仔细想来,却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连跟祁宜盛同道出行都少之又少,却在太皇太后病重时尽孝床前,不是做给别人看也不是讨好邀宠,只是安安静静地来不声不响地走,有时太皇太后已经睡下,也只沉默着在床外侧隔着帐幔看上两眼离开。
这日云司简因营里有事耽搁,赶去宫里的时候,比往日晚了不少时间,正遇上祁宜信从云和宫出来,看到云司简只微微点了下头,“皇祖母已经喝了药歇下了。”
云司简一愣,太皇太后清醒的时间真的是越来越短了,不禁叹息了一声,“睡下得越来越早了。”
祁宜信安静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前方的天空,明明无甚表情,却偏偏站出了一片清明,好似连他站着的那片台阶都氤出了一片寂寥。
“这宫里的最后一丝温暖,到底也要结束了。”
许久之后祁宜信突然冒出一句,听得云司简下意识瞧了瞧周围,幸而并没有旁人在侧。
“王爷是皇亲,暖意与生俱来。”
云司简想了想,只能如此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句。
原本不动声色的祁宜信突然露出一声轻蔑的笑意,“皇亲?呵……”
随后拍了拍衣摆,仿佛那里有着什么了不得的脏污,“此生,只恨生于帝王家。”
云司简心下一震,这话,在这处处都需小心的宫里毫无遮拦地说出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又是多么的生无畏惧?
亦或,是在故意试探自己的态度?
“王爷慎言。”
祁宜信轻呵了一声,这才转过头看向云司简,“我以为,将军懂我这句话。”
“司简惶恐。”
祁宜信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笑意,却满目荒芜,随后收声问道,“将军为何不愿娶御国公府的小姐?”
不明白祁宜信为何又跳到这个问题上来,云司简只得挑着谨慎的话答了,“司简无福而已。”
“一端是无心,一端是无法,可笑可笑……”
边摇头叹着边迈着步子离开。
云司简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从来不与自己多话的四王爷,今日为何突然说了这么多。
等第二日入宫时,状似无意地提起日日前来的祁宜信。
太皇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孩子……倒是个记恩的主,不过是小时候惹天花的时候哀家带过几日,这么多年跟旁人不冷不热,倒是对哀家一直请安问候未曾断过,以前你不在京里的时候,哀家偶有病痛,也是他日日床前伺候着。
每次来都安安静静的,难说一句话……”
云司简听得分外诧异,当年太后将祁宜信带在身边的事情他还有记忆,那段时间宫里突然之间好多宫人发现患上了天花,各处严查消毒很是一阵鸡飞狗跳,幸而各宫娘娘皇嗣未曾染上。
后来那些染上的宫人好的好死的死,一场风波都快过去了,祁宜信却不知为何沾上了。
染上了只能隔离,熬得过去就活熬不过去就死,连当时祁宜信的亲娘若妃都避而远之,太后见其可怜,又因自己曾经患过天花便将祁宜信带在身边一段时间,直到天花结痂高烧褪去。
“我以为……”
“你以为跟他那一母同胞的弟弟一个性子?龙生九子还各不同呢,一个娘胎里也不定都是一丘之貉。”
“这么多年,倒是未曾听姑奶奶提到过。”
“那孩子自己都懒得开口,哀家自然也不愿去多那个嘴,打上他那哥哥的烙印,听在旁人耳里好也未必是好,就这样让旁人都尽量忘记他的存在才是对他真的好吧?”
云司简不是那多愁善感之人,既然当初决定了帮祁宜修,自然不会到现在又来同情祁宜信,只能说,都是命。
一瞬间想起昨日祁宜信问自己的话,又问道,“按理说,四王爷的年岁也该立妃了,为何……”
太皇太后沉默不语,又抬眼看了看云司简,“有些人的门当户对却是旁人的不合时宜,哀家无法让他娶到心仪之人,只能如他所愿不强指他不愿的人。”
云司简觉得那天太后的那句“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也许也包括了祁宜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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