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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轻松地笑,“拿着,这是饭钱,这个是给你的,你辛苦了。”
“不要,阿姨,”
那个孩子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这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你自己收好,千万别给你们老板看到了没收走,这是阿姨给你的……”
西决微微一笑,“看见没?你就是三婶眼里的那种刻薄老板。”
“滚。”
我冲他翻白眼儿。
南音坐在西决身边,随意地摊开一份刚刚送来的《龙城晚报》,突然笑着尖叫一声:“哎呀,姐,你看你看,有个女人因为地震的时候老公先跑出屋子没有管她,要离婚了——”
“做得好,”
我从鼻子里“哼”
了一声,“这种男人全都该被骟了当太监。”
南音开心地大笑,西决又皱起了眉,“我拜托你,说话嘴巴干净一点儿就那么难么?”
紧接着南音再度尖叫了一声:“哎呀,原来这篇报道是江薏姐姐写的!
还写了这么长呢——”
南音托着腮想了想,“对的,她临走之前好像是说过的,她要做一个跟别人角度不一样的选题——好像是灾难之后的普通人的心理重建什么的。
想写很多人的故事。”
“狗仔队而已,”
我笑,“自己不敢去最危险的第一线,只好在安全些的地方挖点儿花边新闻罢了,那个女人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比谁都清楚。”
我故意装作没看见南音使劲地冲我使眼色——我当然知道某些人不爱听这种话,可是他非听不可。
“哥,”
南音讪讪地转过脸,“江薏姐姐去四川快一周了,你想不想她?”
雪碧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胸有成竹地端着两碗汤,表情严肃地搁在桌上,看着西决的眼睛说:“一碗是你的,一碗是我的。”
看她的表情,还以为她要和西决歃血为盟。
西决用那种“郑老师”
式样的微笑温暖地看着她,说:“好,谢谢。”
“你们倒成了好朋友了。”
南音在一旁有些不满地嘟哝。
雪碧和西决在突然之间接近,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
西决告诉我,5月12日那天,他在去雪碧的小学的路上还在想,他走得太匆忙,甚至忘记了问我,雪碧具体在哪个班级,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雪碧到底姓什么。
不过,当他隔着小学的栏杆看到操场的时候,就知道什么都不用问了。
操场上站满了人,看上去学校因为害怕地震再发生,把小朋友们从教学楼里疏散了出来。
那个小女孩奋力地奔跑,穿过了人群,两条细瘦的小胳膊奋力地划动着,还以为她要在空气中游泳。
两个老师从她身后追上来,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其中一个老师生气地大声说:“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她在两个成年人的手臂中间不顾一切地挣扎,虽然像个猎物那样被他们牢牢握在手里,可是她完全没有放弃奔跑。
所以她的身体腾了空,校服裙子下面的两条腿像秋千那样在空气里荡来荡去的。
一只鞋子在脚上摇摇晃晃,都快要掉了。
她一边哭,一边喊:“老师,老师我求求你们,让我回家去,我必须得回家去,我家里有弟弟,我弟弟他一个人在家,他不懂得地震是怎么回事,老师我求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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