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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说,“现在这个家里哪还拴得住她?一点儿都不替自己的前途操心,整天就是出去疯玩儿。”
“那,”
来吧,该来的总要来的,我一咬牙,“那西决呢,也不回来么?”
“你不知道啊……”
三婶有点儿惊讶地问我,随即释然,“对,我还没告诉你,我今天早上给他请假了。
他昨晚很晚才回来,差不多都凌晨两三点了,他从来不会这么晚回家事先还不打电话的……今天早上我要去上班了,看见他的门关着,进去一看果然还在睡,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摸了摸,也没发烧——就替他向学校请了一天假,让他好好睡一下好了。
结果我刚才回家来,他居然还没醒。
我知道,他心思重,江薏的事儿让他心里不痛快……”
三婶深深地叹气,“你看,我跟你说什么了?我就说那个女孩子太有主意,未必愿意安心和他在一起的——西决是个多好的孩子,为什么就是这么不顺呢……”
“三婶,”
我怔怔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西决他,他还在房间里睡觉?”
“对呀,我刚才进去看过了,”
三婶无奈地摇头,“睡得像他小时候那样,我就想,算了我不叫他起来吃饭了,就让他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吧,要是明天还想睡我就接着帮他请假——”
她的笑容有些忧伤,“他一直都太懂事了,难得任性一次。”
“三婶,你,你确定他还在喘气吧?”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三婶的眼睛笑成了弯曲的形状,“这种时候也就是你还能开得出来玩笑……我去弄点儿晚饭,你要是不放心他就进去瞧瞧他。”
说着她站起了身,把整整一个空屋子丢给了我。
这让我觉得每样看得烂熟的家具摆设都危机四伏,尤其是那扇西决房间的,紧闭的门。
我最终还是迟疑地推开了它。
里面很暗,窗帘拉着,我命令自己要绝对安静,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像是空气一样没有任何声音。
于是我下意识地扶住了墙壁,觉得这样至少可以让自己走路的声音变轻,却是一不小心,按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一瞬间灯火通明,吓了我一跳,我听见了自己喉咙里那声猝不及防的呼吸声。
强烈的光丝毫没有动摇他的睡眠。
他安静的脸庞一点点惊动的迹象都没有。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死去的人毫不在意自己身边喧嚣的葬礼。
呼吸是均匀的。
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比睁着眼睛好看,可能是因为脸庞上是一副很简单的神情,没有那些他醒着时候的心事。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眉毛,还有眉毛后面那块略微突起的骨头。
西决,我是胡说八道的,那都是假的,我骗你的,你别理我,你知道我的,谁叫你刺激我?不然这样,等你醒来,你打我?我让你打,我说到做到。
可是我看见他枕头下面露出来一张泛黄的报纸。
我轻轻地抽了一下,很容易就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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