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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屋子内,柳老夫人缓过来这劲儿,招手让柳青芜到她面前问她,“你说祖母该不该把这两个人留下来。”
“她们惹祖母伤心了是不应该。”
柳青芜鼻头还红红的,攀着她的膝盖轻声道,“但是祖母,她们没了爹娘,如今在大伯家又生活不下去,很可怜。”
柳青芜语气里有央求的意思,柳老夫人摸着她的头,叹息,“我们青芜是个善良好孩子。”
说罢,顿了一顿,像是在想事情,“那时你还没出生,你爹和娘才刚刚成亲,那年回祖宅,路上遇到了这两个孩子的娘,挺着大肚子靠在路边,已经走不动,要生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往人又少,一路颠簸送去镇上怕是要没命,你冯妈妈懂些接生,车上刚好又带着些参,就把这人抬上车,帮她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你瞧见的那个小的。”
若不是有这缘分,那妇人带着两个孙女上门来,柳老夫人也不会见。
柳老夫人低头看听的认真的柳青芜,若有所思,半响,让冯妈妈把柳青芜和煜哥儿带下去,没过多久严妈妈就把人带上来了,收拾过后两个小姑娘干净了不少,大的那个拉紧妹妹的手,小的那个有些好奇的张望了一下四周,跟在了妇人身侧。
“冬雪,把银子给她。”
柳老夫人让冬雪给了妇人六十两银子,“国公府在外寻牙婆子买人进来是二十五两一个,我再给你添五两,两个孩子六十两银子,你说要签死契,从今天起她们就是柳府的人,生死都由柳府,自己做不得主,你可好好想清楚。”
妇人是哆嗦着手接下那钱银的袋子,两个孩子似乎是早前就教好的,尽管红着眼眶,但都没有出声说什么。
妇人张了张嘴看着柳老夫人,泛干的嘴唇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那钱袋子的分量似乎是要将她压垮,就像生活的艰苦压在她身上的担子。
“老夫人,这银子我不能要,是我求着您收留了她们,不管签的是什么,我不是卖孩子。”
妇人把银子塞了回来,冬雪又把这银子塞给了她,“杨婶,不去论这情面不情面的事,既然人带到府上,要签这契,按着规矩,就得给您银子。”
柳府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收了人,签了契还不给银两,到时候还会生事端出来。
妇人捏着那袋子,签了契,那就是卖孩子。
送进府做白工,光是给口饭吃,没有凭据,柳府肯定是不会收的,过了一会儿,妇人颤抖着跪了下来,朝着柳老夫人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哭腔着悲戚,“谢老夫人,谢老夫人。”
她这两个孙女,被大儿媳妇卖给了牙婆,将来都不知道会走什么样的路,说不准还会入了窑子,在柳府中,就算是卖了,就算是只做个烧火丫头,老夫人心善,她们好歹是能吃饱穿暖安稳的活下去。
严妈妈把妇人扶了起来,“你们跟我来罢。”
带着她们三个下去写了身契后继而把她们带到了祖宅的后门口,看着这祖孙三人,“在这儿道个别吧。”
后退了几步把时间留给三个人,妇人拉紧着两个孩子的手,泪水此刻才不能遏制的往下落,妇人一次一次的抹着泪,又伸手去摸两个孩子的脸,颤声嘱咐,“在这里要听妈妈的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做事,不要惹是非。”
两个孩子扑倒她怀里大哭了起来,妇人拍着她们,“没有什么日子是比在家里苦的,柳府家大业大,会有你们一口饭吃,要敬重老夫人,拿她们当主子一样的忠心。”
妇人从那钱袋子里拿出两锭小银子塞到她们各自的怀里,“拿着。”
大孙女已经有八岁了,看她塞银子给自己,担心回去之后大伯娘拿这件事欺负奶奶,哭着又塞回去,“柳府里能吃饱,我会照顾好妹妹,银子您自己留着,别让大娘看到。”
严妈妈见惯了这些事都觉得不忍,背过身去。
妇人抱着她们痛哭了一顿,又嘱咐了好些话,看着自己养大的两个孙女,咬牙狠下心来,撇开了两个孩子抓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的一个想要追上去,被大的拦腰抱住,门口的婆子关上门,严妈妈看着这哭成一团的姐妹俩,吩咐一旁的婆子,“等她们哭够了再带她们来找我。”
小的还沉浸在奶奶走了的悲伤中,大的多少懂事,见严妈妈要走了,拉起妹妹快步跟了上去。
背后有啜泣声,严妈妈知道她们跟上来了,放慢了一些脚步,没有回头,就让她们这么跟着,带着她们回了院子...
柳老夫人把这两个丫头交给了严妈妈教导,距离祭祀还有一天,到了下午的时候宗祠那儿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就绪。
夜里柳尚义来柳老夫人院子里说起明天祭祀的事,“等祭祀过了,就把霖哥儿抱进去把这名字记上去。”
柳老夫人点点头,“明日祭祀,女眷不予进,霖哥儿让谁带着。”
“我抱着他参拜就行了。”
次子还在襁褓中,两个多月的孩子肯定是要人抱着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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