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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张能成大器的脸。”
又松开,大笑道,“可惜,可惜不是我的孩子……”
十余年后,当他从当年的弃子卞小尘,变成了身价千万坐拥无数粉丝的演员江一凛,他不知道自己师傅真成了袁敬意口中的“大器”
,但总觉得自己从未做到过鲜衣怒马,恣意人生。
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想起那甩着水袖的酒醉男人,声音时高时低,像有着阴阳面的神奇妙人。
那个爱戏入痴的男人,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不曾为之做过什么,而今,他离世已快十年了。
十年前,他在得知消息之后,不顾一切地回到K县,江父拗不过他,陪着去了,才知他已经烧死在火海之中,而袁歆,竟也不知所踪。
此时,江一凛翻开了苏塔之前传过来的一些剧本片段。
《传习录》中,王阳明曾说,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
十年前的那桩大火案,对外只称是剧院电线老化起火,不慎烧死了一名剧院员工和一个在剧院戏耍的少年。
那时候的江一凛,因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二手的,所以,也只是单纯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因为当时他正是少年成名盛时,江父说什么也不允他出面,只通了关系,让他去墓前上了一炷香,并答应,会替他留意未亡人的动向,但江一凛当时因此事噩梦连连,加上对袁歆的愧疚,少年敏感而细弱的神经折损,沉湎于痛苦不能自拔,被送进心理诊所数次,后来,江父将他送到了美国。
天高皇帝远,江一凛却时时问袁歆的动向,却没一次有任何结果。
待他成年之后回到旧地,才知当年的大火案有所隐情,江父的确有托人找过袁歆,但几次后便作罢。
江一凛太知道养父的性格,在他眼里,无论是袁歆的失踪还是袁敬意的死,都是一件小事,甚至是一颗颗绊脚石,是他辛苦打造的完美儿子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只是,当时已成年的他,不再是那个脆弱的少年,也不会蠢到和他养父去争一个是非。
但仍旧不改的是,他们,是他十岁那年的恩人。
那是与他无关血缘,仅此三年的亲人,也是他的命。
他现在要做的剧本,是三年前,从袁敬意曾经的老师——一位名为李念真的京剧大师处得来的,袁敬意的遗作。
想来也是巧合,三年前江一凛复出的时候,第一部戏他演客串的男三号,其中就有几出传统剧目的场,虽已不能再唱戏却作为戏曲指导来到剧组,竟发现江一凛居然有戏曲功底,因此极为高兴,当年李念真常唱武生,嗓子极肉,现在唱不了了,竟难得觉得痒,酒后冒险高嚎了一段,竟莫名唱的是袁敬意写的那段“愚人梦里说痴话,何必唯我又独尊!”
这话像是勾起了江一凛深藏在心的记忆,他酒杯坠落。
“李老师,这句词……”
李念真也是高兴,当下一筷子夹菜,道:“是我一徒弟写的。”
“您的徒弟……他贵姓?”
“不是什么名人名家。
姓袁。”
江一凛眼神里惊天动地:“李老师和他有渊源?”
“你倒是有兴趣?”
李念真撂下筷子,顾不上吃,“怎么会?”
“词有些顺耳,想听一听。”
江一凛知道这一路走来不易,江沧海替他安排的一切都已是定数,他也不会蠢到酒后随便就交浅言深,于是笑着说,“写得出这样的词,定不是俗人。”
“词倒是一般。”
李念真更加客观些,“但我这徒弟……我跟你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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