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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兴栋忙过去拽他:“别捡了,你叫他这样看轻你!”
卢戈阳手心捏着铜板,指节因为用力,阵阵发白。
埋头不语。
何兴栋又回身赶人:“散开!
都看什么看!
卢戈阳你给我起来!
你的骨气呢?”
卢戈阳看着那些身影从身边散开,动作停住,握拳用力砸在地上,大吼出声。
地面上立即留下斑驳血渍。
何兴栋一颤:“你——”
卢戈阳站起,走到何兴栋面前,眼泛血丝,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不是你,也不是方拭非,我只是卢戈阳!
我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再上还有年近七十的祖父!
我用了我两位妹妹的聘礼才能在这里念书!
我娘亲日夜不休地耕地、织布,也才将将供起我的束修,我家境贫寒任性不得!
我要是今日得罪了张老爷都不会有人敢去买我娘的织布!
近几年县衙严征力役,城中米价居高不降,我父连日不能归家,我一家老小连口稀粥都喝不上。
骨气?我命都要没了,哪里来的骨气!”
卢戈阳将手上东西愤而往地上一砸,嘶吼道:“人就是分贵贱的何公子!
我同你不一样!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随心所欲衣食无忧,我呢?只因为我穷,人人都瞧不起我!
我彻夜苦读只为自己有朝一日能不跪着!
我只想站起来!
我已经认命,你们还想怎样!”
何兴栋恍惚愣住,被他吼得退了一步。
“我……”
方拭非一时无言,蹲下去帮忙捡:“戈阳,别说了。”
卢戈阳深吸一口气,脑子冷静下来,擦了擦鼻涕,闷声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只是我现在心里烦,你别管我。”
说着重新蹲下去,将钱都扫起来。
他抿着唇,地上有不少细碎的沙砾,卢戈阳手掌自残般地擦过去,留下条条红印。
何兴栋一言不发,在旁边看了会儿,末了也蹲下去一同帮忙。
·
何兴栋被卢戈阳的话震得感慨万千,脑海中充斥着的都是“人分贵贱,何公子!”
几个字。
抚躬自问,自己实在太过天真,自以为是,又不是疾苦。
这样想着,书看不下去了,跟卢戈阳呆在一个课堂里也觉得羞愧万分,干脆收拾了东西再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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