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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听到这话,握着他衣摆的手一顿,他费力睁开满是鲜血的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终于松开了手,他似是想说什么,可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了。
林斯言只看到他的薄唇一张一合,眼中的光芒逐渐被抽走,而后停在半空的手砸落在满是鲜血的地上,彻底断气了。
眼睁睁看着青年断气,林斯言原本握着他的手僵在半空,他低眉阖眼,五指开始一点点收紧,用力到手指的线条都开始变得紧绷冷硬起来,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也深陷在掌心之中……他自小时候经历父亲的死后,又跟着青山寺的住持钻研经法,平日冷静的就像一潭死水,可此时他的心中却充斥着愤怒。
那双一向漆黑平静的眼睛都仿佛燃烧起了两束火焰。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抿着薄唇,抬手覆在青年睁开的眼睛上,等青年闭上眼睛,他不再停留,立刻起身离开,翻身上马的时候,青衣郎君的脸上已是一片骇人的严寒。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木棍,就这样朝山下冲去。
……
而疾行于山路上的马车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去,它在半路被黑衣人追上,两个侍从一面阻挡漫天过来的箭雨,一面还得跟那些黑衣人对抗,可比起黑衣人而言,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即使奋力拼杀也抵不过。
忽然,一支箭射中了陈伯的脖子。
鲜血当即喷出,陈伯瞪大眼睛,身子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可他还是紧咬着牙赶着马车朝山下的大道驶去,那些黑衣人似乎也惊诧他的毅力,低啐一声后又连续射了几箭——
“唔。”
身上被射中好几箭,陈伯到底忍不住闷哼出声。
马蹄哒哒,风也很大,可坐在马车里的赵锦绣还是听到了这一声,她连忙掀起帘子,正好看到陈伯朝一旁倒去的情形。
“陈伯!”
他是谢家的老人,上次也是他载着她和谢池南去的西郊,这么多车夫里,赵锦绣唯一认识的就是他,她想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可她的手只来得及触碰到老人的衣袖,就眼睁睁看着老人从马车上摔落。
马车继续往前奔跑,她趴在车辕上看到老人倒在地上。
“陈伯!”
她又喊了一声,可老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只是平静地躺在那,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里的动静也让黑脸侍从注意到了,看到这副情形,他连忙拍马过来,跟着从马背上跳到马车上,及时控制住疯跑的马儿。
他先前一番苦战,身上满是鲜血,看到身旁红了眼跪倒在车辕上的赵锦绣,又看了一眼身后,见姜唯等人甚至就连一向少言寡语的谢回都殷红了眼眶,他两片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他只能哑着嗓音像先前那般劝赵锦绣,“郡主,您快进去,外头危险。”
春风凌厉,鲜血浓郁,趴在车辕上的少女迟迟都不曾开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一点点握紧自己的手从车辕上坐起来,她说,“里面就安全了吗?”
声音轻得仿佛是在呢喃。
黑脸侍从听到了却什么都回答不了,又是一支利箭朝他们射了过来,他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那股子劲风,连忙拿起手中的长刀去挡,可长刀还未触碰到那支箭,就被少女握住了。
利箭带来的劲风力道很大,赵锦绣那只受伤的胳膊再一次传来酸麻的感觉,身体也被带得直直撞在一旁的车璧上。
“主子!”
明初连忙把她扶住。
姜唯也搀了一把,她目光担忧地看着此时变得异常冷静甚至神色有些冷酷的赵锦绣,“瑶瑶……”
赵锦绣却只是摆手,道一句“没事”
。
她的手指依旧握着那支锋利的箭,那上头的白色箭羽还在因为余震而不住晃动,而她沉默一瞬后,忽然神色冷静地看着黑脸侍从说道:“我们来赶车,你回去帮他。”
黑脸侍从一惊,他想也不想就要摇头,可红衣少女却垂着一双眼睛看他,语气平淡地问道,“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不等他开口,她轻抿红唇,平静地阐述事实,“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活不了。”
黑脸侍从张口欲说,最后还是闭紧了嘴巴。
郡主说的对,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再推诿下去,谁都活不了。
敌众我寡,等他们死了,那郡主和夫人他们不还是成了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与其如此,倒不如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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