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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烟池接待的是三教九流的客人,有挥金如土者,自然也有穷困者。
每个青楼都在后院筑着一排柴房,柴房中有时放着杂物,有时就住着如沛沛这种没办法再卖出好价钱的姑娘。
价钱虽然不好,但人是能用的——没什么财物的男人慷慨掏出十几二十文钱,就能掀开帘子钻进柴房。
沛沛在柴房住了一年多,受尽煎熬,日夜痛哭。
她已经没了吃药的必要,看着自己一日日衰弱下去,终于还是穿上最好看的衣服鞋袜,自己了断了。
“沛沛接客的时候那孩子就在外面院子里玩儿。
可有些客人怪得很,就喜欢拎那孩子进房让他看着。
但花了钱就是大爷,谁能说句不呢?”
产婆小声说,“沛沛自缢之后就是那孩子发现的,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劲站在院子里哭,哎呀好可怜呐。”
但产婆却也不清楚那个孩子现在去了哪里,只知道芙蓉院的妈妈也把他卖了。
但那老鸨早已过世,怎么都问不到详情了。
司马凤与迟夜白离开金烟池,一齐默默地走着。
“沛沛虽然卖身给芙蓉院了,但她的生死在户籍处还有记载,可偏偏就漏了她儿子。”
迟夜白拧着眉头,“我再去户籍处查查吧,或许有些卷籍我当时没看到,记不下来。”
他昨夜耗了太多精力,睡得也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一直听到司马凤在院子里练剑。
虽知道他是想陪着自己,但练剑的声音对迟夜白来说着实很吵。
可他最终也没制止司马凤,只迷迷糊糊地睡到了清晨。
此时两人走在日光里,司马凤看到他脸色有些苍白,便捏捏他的手。
“不要着急,甘乐意在验尸,能找出些线索来的。
你回家歇歇吧。”
“歇不下。”
迟夜白说。
他真正睡不安稳的原因是,一旦沉入梦中便会立刻回到那间没有边际的黑房子里。
黑房子里没有手持莲花灯的司马凤了,只有角落处越来越浓厚的黑色人影,无声无息地张开手朝他扑过来。
他按了按鼻梁,心中又烦躁又不安。
那个黑房子不是他臆想中的东西,而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
而他昨夜一夜辗转,又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些事情。
幼年时因为无法处理自己看到、听到、闻到的所有印象,他曾经有过一段濒临崩溃的时间。
爹娘见他日夜堵着自己耳朵,双目紧闭,不敢看也不敢听,生怕真的出声,于是连忙跟司马良人求助。
司马良人和傅孤晴寻遍江湖来找能人异士为他治疗,并且把迟夜白接到了自己家里,让司马凤陪着他。
他被蒙上了眼睛,海风和鸟雀的声音没有了,人声和马车声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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