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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婢女端水伺候两人起身,只见周姨娘容光焕发,甚是得意,心情极好的模样。
婢女们也是开心,这五个月来,李仲扬不来这静心院,她们的日子也连带着不好过。
去李老太那请了安,她也不说要带走安然的事,这事急不得。
沈氏肯定将事情告诉了李二郎,可看着他平静如水,毫无波澜的神色,她便来气,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什么都不跟她这做娘的说,表面和气,却屡屡违背自己。
果真是逆生子,比起大郎来,丝毫不亲近自己。
当初有人要讨了他去做养子,真该点头,不该自己操劳十载,却不得人心。
何采托人来说身子抱恙,不能亲自来请安,李老太也没责怪。
散了众人,李仲扬便往何采的院子里走去。
说她性子孤傲清冷,不如说是根本没这份心思去维系这些。
有了便收着,失之也不痛心,对什么都不上心,只活在自己的一片天地中。
李仲扬不知她以前是怎么过活的,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她嫁入李家前,绝不是那样的性子。
进了清婉院,便闻到山茶幽香。
一眼看去,石子铺就了一条幽径,两旁都栽种着茶树。
正是二月,还未有花,叶子翠绿娇嫩,闻得茶香,便能想象山茶开满园的壮丽。
每一株山茶都打理的很好,品种多样,养茶需小心费神,倒是拿来消遣的好东西。
只是北方地冷,这茶从南边运来,怕也是熬不过这天寒地冻,迟早要枯萎。
想着这一园子的茶将谢去,文人的忧伤感上来,那青翠的绿意,倒变成了一种感伤。
穿过前院,步入宽长廊道,远远便看见个身形消瘦的绿衣人儿倚在栅栏处,素手拿着盛着鱼食的浅盆,右手将鱼食拨弄下去,垂头静静的看着池中争抢的鱼儿,清素淡雅,宛在画中。
婢女眼尖,先瞅着了李仲扬,忙请安。
何采手势微顿,缓身站起,声调透着淡淡疏离:“二爷。”
同在屋檐下,却是大半年未见她。
没有碧玉年华该有的朝气,眼眸满是看破红尘的慵懒。
李仲扬看到她这模样却不气,心下反而觉得悲凉。
他犹记得洞房那晚,揭开盖头时她略微倔强的眼神,如今一想,明明不过一年,却好像已是久远往事。
何采身形微瘦,面色稍显苍白,一双大眼却无飞扬神采,持着不急不缓的音调问道:“二爷可是有什么事?”
李仲扬也不太过跟她拐弯抹角:“老太太想亲自抚养安然,但她现在年纪尚小,不宜远居。”
末了又道,“母亲疼你,你若有空,去母亲那坐坐。”
何采欠身:“何采明白,待会便去请安。”
李仲扬点头,知她也不愿自己多留,便走了。
一人不虚情假意,一人不假仁假义,这奇怪的相处模式,他意外的能接受。
许是在官场圆滑处事太久,这样直来直往,倒也好。
在朝堂已够累,在家中,如此便好。
不过半个时辰,何采就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换了明亮的绸缎衣裳,描了淡妆,发髻插一支碎玉垂柳翠步摇,更衬显脸蛋如玉净白。
顿时便朝气起来,看的婢女也叹确实是个美人。
在外头报了话,冯嬷嬷立刻出来,昨日没跟她说几句话,依旧是平淡得近乎冷漠,令她好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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