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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心绪稍定,她揉了揉脸,确定不烫了,才轻咳一声,捏起绣花针,心不在焉地刺绣起来。
她手下是一方朱褐色的细棉布,纹绣的是普通的万寿菊平针。
每年在收到公输送来的信札之后,等到六月十五,她便会回一趟罗云村,年年如此,风雨无阻。
今年,也不过没几日了,她得在去之前,赶一身衣裳出来。
隔日,苏重华上书画课之时,姜琴娘如约而至,为了方面练习画作,她还换了身半旧不新窄袖掐腰的短衫。
小孩儿得知要和娘亲一起上课,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在听先生讲学之时,格外地认真。
姜琴娘这一辈子是没上过学堂的,她认识的字会的术数,都是当初那青梅竹马教的,还有一些买卖上的事,则是进苏府后,苏大公子在世时传授的。
好在她人不笨,特别是在术数上,几乎是一点就通。
如今学起书画来,本以为会很难,熟料楚辞讲的浅显易懂,很容易就明白。
轮到练习之时,楚辞将自个画的那副珍珠耳铛图摆前头,先让两人观察了翻实物,再行照着他画的来临摹。
苏重华暗自憋着劲,捏着小炭条,要画个更好的出来让母亲大吃一惊。
姜琴娘用不惯触感太硬的炭条,她瞄了几眼苏重华,学着他的模样,握笔的姿势都变换了好几次,仍旧觉得不顺手。
“不对,你要这样握。”
冷不丁耳边响起刻意压低了的嗓音,紧接着手背就覆上了温热干燥的手。
姜琴娘惊了下,抽了抽手竟然没抽动。
“这样,拇指和食指捏着炭条,手腕发力。”
楚辞神色认真,似乎根本没意识到男女之别,他握着她手,掰开手指头,将炭条放进去,又捏着她指尖,就那样握着在白纸上画下第一根线条。
他弯着腰,头靠的很近,从肩背垂落的鸦发拂到姜琴娘鬓角,带来酥酥痒痒的感觉。
姜琴娘浑身僵硬,她抿起红唇,像根木头桩子。
好在楚辞示意完便飞快放开她:“大夫人,继续。”
姜琴娘指尖微抖,笔下的线条就歪了,右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楚辞手心的余温,叫她没法继续下去。
“重华,这里画错了。”
她在裙裾上蹭了蹭手背,耳边传来的是楚辞教导苏重华的声音。
她偏头看过去,就见楚辞像教导她一般,握着苏重华的小手,一点一点帮着改正。
姜琴娘咬唇,心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所以,他一贯都是这样对待学生的,不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
若是如此,也难免引来女学生的误会,不见上回就有女学生同他倾诉慕艾之情。
她放下炭条,用帕子擦了手,端起茶盏,垂眸呷了口。
舌尖感受到茶茗带涩回甘的幽香,她静了静,这才重新捏起炭条,钻心画画。
一连几日,姜琴娘只在书画课时才上勤勉楼,从画最简单的死物到绿植,最后试着画人,姜琴娘的进步远超苏重华。
虽不曾学过书画,但刺绣之时常描花样,故而她学起来颇为容易。
且她原本是想着学懂了能描花样就成,没想到,这一学居然生了兴趣,每日不画上一幅手指头就痒。
楚辞并不意外,他甚至还鼓励她,想画就一直画下去,指不定哪天炭条画法的流派就在她手里光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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