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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绥并不搭话,孟听雨偷觑一眼继续往下说:“大人,甄小姐对刑讯不感兴趣,卑职准备教她别的。”
谢绥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他眉尾微挑,扬高语调:“哦?你打算教她什么?”
孟听雨臊红了脸,恨不得钻进地缝去。
她低着头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卑职错以为,大人欲收甄小姐入皇城司,便想着叫她提前习惯皇城司的差事……”
却没想到,谢绥叫她教对方学习贵女日常。
往常揣测上意从无差错,这次却是错的离谱了。
谢绥听完沉默了一会,片刻后,他嘴角噙起,似笑非笑道:“甄家千金,如何入得了我们皇城司?”
说罢,他又问:“甄小姐现下如何?”
孟听雨的头又低了几分:“回屋吐了几次,晚饭也没用多少,多半是留下了阴影。”
谢绥再次沉默。
孟听雨不敢说话,直到谢绥问起别的:“宗阳县衙呢?”
“有些混乱,但在可控中,主要是梁县令……”
那老头儿撑不住事,一听到甄家小姐被人劫走了,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哭唧唧的请皇城司帮忙,还让孟听雨帮他在谢绥面前说好话。
孟听雨想,她还有心思帮别人说好话?
丢了人若是追不回来,好话坏话都不用说,大人就能把她捏死了。
“你即刻回宗阳,带人往禹城方向走,三日后我们在鹿庄会合。”
孟听雨回神,下意识问:“甄小姐呢?可要卑职一同带上。”
谢绥似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不必折腾,叫她在此处暂歇,三日后我带她一同上路。”
“是。”
孟听雨起身,刚准备离开,就见谢绥扔来一个东西。
她连忙接住,发现是一个瓷瓶。
“伤势莫要大意。”
孟听雨怔住,随后弯下眸子,笑容璀璨道:“是,多谢大人。”
……
云菅在天快要亮时,才勉强睡着。
但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她梦到了失踪已久的段姨,梦到了咧着嘴教她拿起杀猪刀的胡屠户,梦见了桐花巷里那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
幼时炙热的灿烂的日光,在梦里变成了猩红色,仿佛要张着大嘴吞没她。
她从桐花巷外的青石板桥上跑过,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云菅!
云菅!”
云菅回头,猩红色的日光骤然消失,暴雨倾盆而至,那人穿着靛青色长裙,撑一把油纸伞款款而来。
云菅停下脚,站在青石板桥的另一头。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伞骨上是一只白皙柔软的手。
“你是谁?”
云菅问。
靛青色长裙被暴雨浸湿,却诡异的无风而起。
那人始终没有抬起伞沿,也没有露出脸,只对着她温柔的轻轻的开了口。
“云菅,我是你娘。”
云菅猛地惊醒。
耳边仍旧是哗啦啦的雨声,她忙转头往外看去,发觉不是梦境,而是外面真的下雨了。
暴雨落在琉璃瓦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屋内光线不似昨日亮堂,云菅眯着眼也没看清屏风上的花卉绣纹。
她躺了会,听到外边有走动声,便起身拉开门。
偌大的临江楼此时肃穆沉静,欢笑声哭喊声都消失不见,唯余噼里啪啦的暴雨声。
有个小丫头端着水站在门外,见云菅出门,忙低下头小声说:“姑娘……奴婢草儿,来伺候您洗漱。”
云菅垂眸打量她,年纪不过十岁出头,模样俊俏但是肤色黄黑,身材也极为瘦小。
端着水盆的双手有着不符合年纪的粗粝,应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见她打量,草儿将头垂得越发低了,云菅收回视线说:“把水端进去吧。”
草儿如蒙大赦,立刻端着水进了屋子。
云菅则回头,顺着长廊继续往前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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