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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转头对小泥人温柔说道:“别怕啊。”
手心是汗的姜泥低头嗯了一声。
世子殿下抬头看不到楼中人,楼中人却可低头看见徐凤年。
楼中人身材修长,身穿普通道袍,脚踏麻鞋,道髻别木簪,手挽拂尘,钓鱼台顶楼是禁地,有数位龙虎山德高望重的老道士驻守,便是靖安王都不得入内。
当年大天师离城时明言非天师府真人不可踏足。
若是去天师府砸场子的东西小姑娘与南北小和尚便会认出这位道士,是领着他们走入天师府内院的那位,正是他用白尾拂尘挡下了天师府那位倨傲黄紫道士的一招,还亲自引见了白莲先生。
这位龙虎山上的外姓小天师姓齐,与大真人齐玄帧同姓,与龙虎山一位先代祖师爷同貌。
手持拂尘,被掌天下道教的国师称赞“太公坐昆仑”
。
他下龙虎山后,种种传说滚雪球一般,仿佛全天下都在赞誉。
但他无动于衷,因为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对他而言,那些大道理,连大多数人听都听不懂的东西,都不是道理。
世间兄弟相亲,子女孝顺,夫妻恩爱,便是道理。
那些大学问,只是在书堆典籍里较劲的学问,都不是学问。
老农辛勤耕种,小贩讨价还价,商贾日夜逐利,便是学问。
他自认道根浅陋,故而不求天道,只想以武道入世济世,下山只为了两件事,一件是入襄樊,师父闭关前说天符会烧,他想亲眼确认。
再就是去一趟武当,去确定那位年轻掌教能否真的肩扛天道,至于如何判定,很简单,手中拂尘可作剑,杀得掉,便是假的。
杀不了,便是真的。
他转身望着那张以一根朱绳接天地的天符,皱了皱眉头。
天符在摇晃。
徐凤年眯起眼睛,望见城门中走出一位奇怪女子。
她头顶剔尽三万三千烦恼丝。
穿着一袭雪白僧衣,手腕上以一条白蛇当绳咬住一枚白壶。
赤脚,一双玉足却不惹纤毫尘埃。
她轻灵走上吊桥。
襄樊城门外鬼气重如大雪铺天盖地,唯独她好似一尊观自在菩萨,超度众生。
钓鱼台中,天符燃烧成灰。
“万鬼出城。”
天师府道士叹息一声:“龙虎山输了。
烂陀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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