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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编辑的表情上来看,他显然不是这么觉得的。
他甚至惊恐了一瞬间,身形无意识往后虚虚晃了一晃,堪堪稳住,苦笑:“时一老师,您别开我玩笑了,我这交接工作都做好了,您以后归我们新主编负责。”
时吟十分伤感地看着他,好半天,有点沮丧地皱了下鼻子,转身进了屋,从冰箱里抽了听可乐出来递过去,自己叼着吸管坐到对面沙发里。
客厅宽敞,正午阳光透过大落地窗照进来,又被淡色窗纱过滤了一层,温柔又明亮。
时吟虽然去年刚毕业,但从大学时期开始就没闲着,算下来入行也三四年了,自己有点积蓄。
她又一向是个享受生活的人,环内租了套房,面积不小,装饰风格也带着很浓郁的个人特色,客厅大落地窗前像是一个小型室内花园,盆盆罐罐的满是各种绿植。
绿萝茎叶饱满,吊挂在剔透的圆形玻璃器皿里,油亮亮的一大片。
七月日头正盛,外面热得很,赵编辑刚进屋,脑门上还挂着汗珠,接过可乐道了谢,拉开金属拉环,迫不及待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冰凉的可乐滑进喉管,他整个人又活过来了,熟门熟路进入工作状态,从公文包里翻出几沓子修改过的分镜和原稿,把之前月刊上连载的事情一样一样认认真真交代。
时吟听着,抬起头来忧伤道:“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也跟了你快一年了,哪次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赵编辑心道您可别他妈吹牛逼了吧,快一年了,哪次我说什么您听过了?
就因为摊上了这么一祖宗,赵编辑年纪轻轻,今年就已经开始疯狂脱发,伴随着神经性偏头痛,视力骤降,截稿期将近还会失眠,成宿成宿不睡觉,每天睁眼瞎啥也不干,就打电话,就打电话,老妈子似的玩儿命催稿。
毕竟时一老师的拖延症业内出名,据说大学时期外号时咕咕坊间闻名。
赵编辑用沉痛的目光默默地看着她,最终长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了,今天我们主编有点事情——”
时吟抬眼,接道:“就先不来了?”
赵编辑:“就晚一会儿到。”
时吟肩膀一塌,随手拽过抱枕,重新窝回到沙发里,懒洋洋地“哦”
了一声。
天才漫画家时吟,笔名时一,十八岁时第一篇短篇漫画夺得新人大赏冠军,后来凭借着一部在漫画月刊《赤月》上连载的战斗少年漫出道。
然而,整部漫画连载了三年,她也整整拖稿拖了三年。
每个月临近截稿日的时候,她的编辑都会被她折磨得三天老上三十岁,面容枯槁憔悴蜡黄,眼底布满红血丝加班加点儿的蹲在她的工作室里,劳心劳力帮她贴网点。
没有人知道这种助手做的事儿为什么身为时一老师的编辑也要负责,就连编辑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时吟自己是觉得挺纳闷儿的,她觉得自己点儿可太背了,这些编辑不是要回老家结婚就是老婆要生了准备调任,就没有一个编辑能陪着她帮助她和她一起进步一起成长爱爱爱不完永永远远直到世界的尽头地老天荒的吗。
目前来看,好像没有人。
今天,在漫长的惨无人道的慢性折磨中,时一老师终于再次告别了这一任编辑,迎来了第四任。
但是偏偏,她跟很多网瘾少女一样有一个共同点,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每次换编辑或者助手,她都要适应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工作习惯和节奏也要慢慢磨合,非常麻烦且耽误时间。
时吟兴致不高,对于新编辑显然没有太大期待:“晚一会儿是晚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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