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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坚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拿了根炭笔把虞锦信口胡诌的名言记在上头。
“这是什么?”
冯三恪初来乍到,只与他一人相熟,此时就坐在旁边,征询之后拿过弥坚这小册子翻了一翻。
他这册子已经用了大半本了,每页上的字迹有的潦草,有的工整,写得并不密,有的以小尖毛笔写的,有的是炭笔写的,明显不是一天写就的。
封皮上四个方方正正的楷字。
弥坚读给他听:“这四个字是‘锦爷语录’。
府里好些人都备着这么个册子,爷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就通通记下来,闲来无事翻一翻,每回都有新体悟。”
他记完,又十分仔细地把册子揣回了怀里,外衫里侧缝着个内兜,装些贵重东西绝不会丢。
冯三恪又一次遗憾地想,可惜自己不识字。
*
是夜,冯三恪没有早早回屋,廊下挂了两盏灯笼,他与府里护卫趁着光将池子中的脏水舀干净了。
这本不是他的活计,至今也没人给他派活。
冯三恪是为了认人去的,他初来乍到谁也不识得,对这虞府也知之甚少,满眼陌生,便总觉得心里没底。
与护卫们一起做做活,不光混了个脸熟,还听着了一些消息。
比如府里奴仆每月月银二两半,立功另有厚赏;比如京城的虞府很大,这间五进的宅子都算不了什么;比如门房常会收到许多信,有的是东鲁那边来的,生意上的事,有的是家书——府里许多孩子都是有爹娘的,得人记挂,常会收到信。
都是些琐碎小事,护卫们随口唠嗑,冯三恪在旁边仔细听着,听得越多,心里便能安稳些。
他做完活才像往常一样回了客院。
刚走到屋前,察觉四下寂静,没一个屋亮着灯。
冯三恪呆站了一会儿,回过味来了——今日搬了院子,换了新屋,他已经不在这儿住了,又沿着墙下回廊走去了最后一进院子。
他那屋还没熄灯,冯三恪在门前刮掉鞋上的积雪才进去。
与他同房的是个少年,已是深夜,他却还没睡,缩在被子里,撑着眼皮等着自己的新同伴。
瞧见冯三恪推门进来,少年脸一垮,声音降了个调,丧气道:“啊,是你啊。
我还想跟弥坚哥哥或者静思、笃行哥哥一屋呢。”
这府里统共四十多人,住的这几日,冯三恪每天用心记人,大多都已脸熟。
知道面前的小少年叫博观,十二岁的年纪,他那名字出自一个大文豪,好像是什么“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也是锦爷从古籍里边翻出来的。
弥坚给他仔细讲过,冯三恪勉强背下了这两句,什么意思却忘了个干净。
这会儿刚进门就被人嫌弃了,冯三恪也不窘迫,拿凉水抹了把脸,又坐到床头,将叠成块的床被铺开,问他:“为何想与弥坚他们一屋?”
博观挠挠头,苦恼这个问题该怎么答:“因为、因为,跟着他们能出息呀。
他们是府里最快通窍的人,可聪明啦。”
“通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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