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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守成那脸已冷,见这小妇如此不知礼,这下连常伯樊的面子也不想顾了,对着常伯樊就是一句冷言:“怎么,让你夫人叫我一声伯公公,难为她了?”
本不为难,但我上世叫着你伯公公,尊你敬你为长,你却为把曾外甥女塞进常府,害死我儿,搅得常府没有安宁,还美其名曰是为常家长远之计,如此尊长,那声伯公苏苑娘万万叫不出口。
她宁愿担一个不尊这位“尊长”
的名声,也只不尊他。
就当苏苑娘下了要固执行事的决心,就听常伯樊回人道:“苑娘天性胆小害羞,一时之间见到族里如此多德高望重的长辈难免有所胆怯,还望守成伯祖见谅一二,伯樊在此,替我家夫人向您告罪了。”
说罢,只见常伯樊收回在她臂下的那只手,双手一拱,恭恭敬敬朝常守成弯了半腰。
苏苑娘呆了。
不知为何,她心突地一疼。
不必如此的,不能如此,他害死了你儿,你何必还朝他低腰?
“我可担不起……”
常守成还要再说,却听有人抬高了嗓子打断了他,不快道:“行了。”
说话的是之前已经见过的老寿公常文公。
常守成已看到那小妇正眼中含泪,好似是他在刁难她似的,顿时心火大起,要说话之即,却被身边一人拉住了衣袖,朝他摇头,“欸。”
一介小辈,作为长辈要有容人之量,大可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拉住常守成的,是常福六,六叔公。
常伯樊那一低腰,让再行活过来的苏苑娘顷刻泪眼婆娑。
她的眼泪不是为常伯樊而起,而是为他向杀死他们孩子的凶手弯腰而起,为他竟然居然是为周全她而起……
怎会如此?前世她厌倦了他的呼唤,憎恶见到他的人面,她已当他是生生世世皆不要再相见的陌路人,她不需他的周全。
这时,常伯樊已看到她的泪眼,他从未见过她如此,他从小与她相识,从未曾见过如此悲伤的苑娘。
不,他甚至从未在她身上见过悲伤。
是何至如此?一时之间,众多想法穿过常伯樊的脑海,但这时心焦的他顾不上想太多,朝曾叔公感激地看了一眼,就转身拦住了身侧人的正影,拦住了朝她泪眼探来的诸多眼睛,低头轻声问:“怎么了?害怕是么?”
“不。”
不要叫他,不要朝他低头弯腰。
“不想见了,想走了?”
“不。”
她无需他周全,她不想再落一个像上世一样,等着他做点什么却等来了他们老死不相见的结果。
两世当中,苏苑娘从没有像今日一般如此绝悟她该当如何,悲伤难以自控,但她还是强掩下了酸楚和眼泪,拖住他的腰朝他浅浅一福,当是致歉,随即跃过他,朝首坐的常文公走去,垂头朝他施礼,自我责备道:“是小辈失礼了,苑娘朝曾叔祖告罪。”
“孩子,起来。”
一个在养在深闺当中的小女儿,在家里千娇百宠的,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常文公人老心软,探身过来扶人,还与那几位老辈道:“你们可别吓唬人家小孩儿了,才进门呢。”
“哼。”
有人冷哼。
“是我的错。”
苏苑娘再行一施礼,谢过他,朝常守成走去,“给您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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