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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嫔却说不会,“家下老姑奶奶是直君王福晋,上月进宫给太后请安,顺道来瞧了我,和我说起《新方八阵》里的两个方子,一个叫脱花煎,一个叫滑胎煎,催生妙且稳。”
颂银心头一跳,“直君王福晋说的方子?”
惠嫔道是,“你以为只有宫里才用这种法子?宅门府门里妻妾争宠生儿子,勾心斗角绝不比宫里差。
为什么她们能知道?都是过来人!
我这儿绷着,禧贵人又不是死的,难保没人在她跟前出主意。”
说罢拖着长音哀叹,“倒霉催的,谁叫时候挨得这么近呢。
皇上也是的,天天儿翻牌子,也不歇着点儿……”
颂银红了脸,“我还没嫁人呢,你别在我跟前口没遮拦!”
惠嫔哈哈大笑,“臊什么,你看敬事房记档的时候还少吗?说真的,你该找个男人了,今年十八了,岁数越上去往后越艰难。”
颂银说:“我也想啊,可汉人和旗人都瞧不上我。”
“那个容家二爷呢?你阿玛给你把道儿都铺好了,你还愁什么?”
颂银只是笑,那个装鬼打墙的容实?得了吧!
惠嫔那里还惦记那两个药方,“老姑奶奶没和我细说,你上外头替我查查。
别推脱了,一定要办,而且得快,我等不了多长时候。”
可这件事究竟是帮还是不帮,实在难以定夺。
毕竟人命关天,稍有差错会祸及满门。
但反过来考虑,真扶植起了惠嫔的儿子,佟佳氏会迎来新一轮的辉煌。
这家子平淡得太久了,是时候重新巩固了。
她细掂量后方道:“我暂且不能答应你,得回去问我阿玛的意思。
这件事牵连太广,我不敢拿主意。”
惠嫔一叠声说成,拉她起来,打发她这就去,“赶紧的,我等着你的好信儿。”
颂银就这么被推出了同顺斋,站在檐下又气又好笑,嘱咐她,“吃些东西好好歇个午觉,身子是自己的,别糟践……回头我再来瞧你。”
惠嫔在里头挥手,示意她快去办。
她没法儿,匆匆回了内务府。
可巧,她阿玛并不在衙门,说是江南抵京的贡缎出了岔子,着急去处理了。
她在案前坐下,内务府永远有办不完的差事,刚清算了库里的湖笔和锦扇,门上又有人来呈报今年人参的卖价。
她接过陈条,听笔帖式1念经似的诵读:“头等普通参,每斤八十二两二钱;上等普通参,每斤四十八两二钱……”
“都是长白山运来的?”
颂银指着中间空缺的一项,“二等参五十八两二钱,普通参三十二两二钱,芦须七两……中间的次参呢?怎么没有?还有份量,我记得开春报的普通参是三百七十一斤五两四钱,这里怎么少了三斤七两六钱?”
笔帖式傻了眼,四个月前的数字还能记得这么清,是神仙不成?也是有点不服气,笑了笑道:“卑职是照着题本2上誊抄下的,不会有错儿。”
颂银一向看不惯这些油子们办事敷衍的态度,皱了眉头道:“既是誊抄,出了错可是要问罪的。
你再去核对,份量凑不齐,银子就有出入,里头的亏空找谁填?”
她把陈条扔了回去,“我要上文渊阁一趟,大总管回来替我传个话,说我有事回禀,请他略等我一会儿。”
那笔帖式应了个嗻,目送她出了内务府大门,赌着一口气重新找题本。
翻到人参价单那一档,定着两眼刷选普通参,仔细对照了半天,才发现原来真和上等普通参搞混了。
于是摸着脑门嘿了声,“这么个主儿,往后日子可不好过了。”
那头颂银慢悠悠朝文渊阁走,文渊阁在文华殿之后,和内务府隔着个太和殿。
从右翼门进,左翼门出,往前几十步就是文渊阁后角门。
她想着惠嫔说的《新方八阵》,那个什么脱花煎不知是哪几味药组成的,得先看过了,心里好有数。
因为方子不寻常,不敢随便问人,万一阿玛决定相帮,多个人知道多份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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