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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蓬想过很多种可能,她会与沈约在哪里重遇,她想她运气好的话,会在第一站回宁波的时候就见到他,如果他还在宁波的话。
她想,运气不好的话,她也能在宁波见到他,或许他已经娶了徐娘子,宁波烟波楼的花魁,徐乐乐。
她从未想过她会在霍韬的府里见到他,当着霍韬的面,她是个男人,而他成了唐家三小姐的夫婿。
崔蓬觉得人生有点多云,也多阴,不晴。
“阿......”
沈约似乎是想唤她,可后头又来了个人,一个令人没法子拒绝的人。
或许不是没人不想拒绝他,而是没人敢拒绝他。
穿一身藏青锦袍的中军大都督唐纵从外头进来,“哟,国公爷这里好生热闹啊!”
见来了贵客,霍韬只得亲自招待,“贵客临门,我说怎么早起时听见了喜鹊叫呢。”
“国公爷客气了。”
“大都督客气。”
唐纵年纪不轻,也不会太老,沈约今年三月里刚刚过了三十岁的生日,崔蓬则与他们的嘉靖皇帝一样,今天就是嘉靖十六年八月初十,她与嘉靖帝一起过他们三十岁的生日。
至于霍韬,沈约记得他长自己五岁,也就是说,霍韬今年三十五了。
再说回唐纵,别人不知道他多大,舒芬却知道他多大,因为唐纵与舒芬是一年生的,舒芬多年在翰林院建树平平,每逢回家,家里就有人念叨:“瞧唐大都督,你们一年生的,月份都差不离,怎么人家都当了延绥总兵官,你还在翰林院是个侍读学士?”
舒芬心里烦得很,他在翰林院没有起色,原因有很多,唐纵现在官居一品,原因也有很多,他觉得他与唐纵完全没有可比性,但家里人拿出来说的点就是,你与唐大都督是一年生的。
我呸!
一年生的怎么了,还有人和咱们皇帝陛下是一年生的呢,难道那些人都成了万岁爷吗?
舒芬一见到唐纵,心情就起了一些微妙的化学反应,他与唐纵没有私仇,但总被家人拿来比较,此刻见到人,怨念被勾起,开始心中赌咒。
这么一勾和皇帝同年生的人,便祸及到了崔蓬,崔蓬低声打了个喷嚏,惹得沈约和霍韬都看过来。
沈约张着嘴,本想关怀,唐纵却瞥他,霍韬道:“怕是热感冒了,我叫人上些冰。”
其实霍家的花厅里四角都是冰块,用大缸盛着,屋里一片凉爽,唐大都督在左首第一位上坐了,说:“这位兄台瞧着身子弱,细胳膊细腿儿的,似个姑娘一般。”
“他是......”
舒芬要插话,唐纵瞥他,“哟!
咱们舒大学士也在这里啊。”
唐纵纯粹是恶心舒芬,他与舒芬自幼相识,唐纵的母亲与舒芬的母亲还是表姐妹,姐妹俩在没出闺阁的时候走得亲近,后头各自生了孩子,还是同年生的,更显巧合。
唐大都督今年三十有六,舒学士也是三十有六,但舒芬在翰林院混迹多年,连个正五品的大学士都没当上,现在还被杨宝儿那一批后起之秀追了上来,唐纵这么一逗舒芬,舒芬就快炸毛了。
“今日欢喜,不如就由霍某做东,请各位贵客吃餐饭如何?”
霍韬破开僵局,唐纵和沈约是僵局,舒芬和唐纵是僵局,再就是......霍韬眼光扫了崔蓬一眼,笑道:“崔公子初来我国,怕是吃不惯我们的饭食,我请厨子给崔少爷特别做一桌朝鲜国的饭食怎么样?”
霍韬假模假式,沈约心念三转,舒芬和唐纵倒是响应,“这倒是新鲜,那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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