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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二月和半个正月相继过去了,盖茨里德像往常一样在圣诞节和新年的欢乐气氛中度过了。
开各种的宴会和晚会,交换礼物。
不用说,我一概被排除在各种享乐之外。
眼睁睁看着伊丽莎和乔治娜每日盛装打扮,看她们穿着薄麻纱长衣,扎着红色的发带,精心地在头上做了卷发下楼到客厅去。
但我惟一的乐趣,是开始倾听楼下钢琴和竖琴的演奏,佣人们的进进出出,上茶点时玻璃杯和瓷器的相互碰撞声,从一开一闭的客厅门陆续传来的低低交谈声。
当我开始厌倦这一切时,我会离开楼梯口,回到冷清而寂寞的育儿室里去。
在那儿,我并不觉得苦恼,虽然有一些伤感。
说句实话,即使在热闹场合,也很少有人注意我,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想去。
而且只要蓓茜可以和善些,快乐的事情反而是和她安静地度过一个晚上,而不是到挤满太太先生们的屋子里去挨里德太太的白眼。
可惜一伺候完那两位小姐的穿着打扮,蓓茜总是立刻去那些热闹的地方,并且经常把蜡烛一起带走。
我只好坐在那儿,膝头上抱着那个玩具娃娃,直坐到火渐渐弱下去之后,偶尔四下望望,以便确信不会有一些可怕的东西出现在这间房子里。
等到余烬只剩下一点点的暗红色,我急忙脱掉衣服,拼命解开那些带子和扣子,去我的小床上躲避寒冷和黑暗。
我的洋娃娃总是被我带到床上。
人总得有点什么去爱,既然没有什么更珍贵的东西,我只能从珍爱一个非常寒酸、就如同叫化子似的日本木偶中找到,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有些不明白,那时候我是多么地真心疼爱着这个小小的木偶,真有些可笑,并且还差点儿相信它是活的,而且可以去感觉。
如果不把它揣在我的睡衣里,我是睡不着的。
一旦它完全温暖地躺在那儿,我就会很开心,并且深深地相信它也一样开心。
我等待着客人离开,等着听蓓茜上楼的脚步声时,时间过得似乎很慢。
有些时候,她会抽时间上楼一次来找她的顶针,要么是剪刀,或者说不定给我拿来作晚餐吃的东西:一个小甜面包或一块奶酪饼。
这个时候她会坐在床边看着我吃。
我吃完了,她会吻我两次,替我塞紧被子,并且说:“简小姐,晚安。”
每当蓓茜如此和气时,我真的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最亲善的人。
我真希望她永远这么欢乐、和气,而不是把我推来推去,或者骂骂咧咧,总是让我做这做那,就像往常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蓓茜·李文一定是个很有天赋的姑娘,因为她干什么都很麻利,而且讲故事的才能特别出色。
我这么认为是根据她在育儿室里给我讲过的那些童话留下的印象,她长得不错,挺漂亮的,如果我的记忆对她的面容和身材没有错的话。
她是个年轻妇人,身材苗条,黑头发,黑眼睛,五官端正,皮肤健康干净。
不过她有急躁任性的脾气,原则性和正义感不强。
不管这些,和别的盖茨里德府的人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她。
那天是一月十五日,早上大概九点钟左右,蓓茜下楼去吃早饭了,我的那几个表兄表姐还没有被叫到他们的妈妈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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