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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很轻,感觉比丫鬟伺候时还要舒服,每每被她擦弄几下,他便被困意席卷,一夜安眠。
自从有她在,他不用再担忧失眠……其实她的好哪里就是这一面呢,外面流言蜚语传得肆意,可谁又真正了解她呢?
有人了解,比自己还了解她,便是二弟赵世骞。
“画儿。”
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唤她,她微诧,手不由得顿了一下。
他也感觉到了,顺势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面前。
他克制住想要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话在心头和嘴边徘徊,踩得一路酸楚,可终了还是吐出来了。
“你若悔了,我便放你去。”
“去哪?”
她不解问,语气依旧淡得恍若天边飘来的。
铮铮铁骨的将军,竟然也有这般气短情长之刻,赵世卿心横道:“我成全你和二弟。”
容画懂了。
可她完全不是赵世卿想象中吃惊惶恐抑或是激动的模样,而是轻轻拉开他的手,坐在了他腿上,挽住他颈脖,直直与他对视。
容画从赵世卿的眉心看到了隐忍酸楚,但赵世卿却没从她那片星空中看出丝毫。
就这么看着彼此,足足半刻钟的时间,容画视线再次移他眉心,缓缓吻了上去。
柔软的双唇没有熨帖他眉心的凝重,却让他更加压抑了。
他猛地将她抱起,送到了床边,却独自一人离开了……
然这一离开,便是一年——
赵世卿没几日便亲自挂帅出征,去了西南。
从下诏,点兵,准备,不过几日。
如此匆忙,没人知道为何,除了容画。
因为他为她留书一封:“我若不归,你便随他去吧。”
容画默默收了那封书信,揣在怀里,一直在等那一天……
北方不宁,沿海动乱,于是西南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天晓得川蜀之地是如何易守难攻,赵世卿胜败掺半,一路走得极其辛苦。
当最后一次决定性大捷的消息传来,皇帝终于招他回京了,容画也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一次,她出门了,身着朱红吉服,跟随大夫人候在昌平侯府的街前……
本以为凯旋的将士是何等威武,然百姓等来的确是疲惫颓丧的士卒。
古来征战几人回,数着寥寥的归者,也猜得出这一路坎坷艰难。
围观者一一退让,怀着敬畏之心给将军让出路来。
一路浩荡,到了侯府前,单单瞧见从马上跨越而下的林副将,府上一众人便全懂了。
大夫人一口气没喘上来,在下人的呼唤中晕倒在地,二夫人赶紧上前搀扶,同是泪水涟涟……二爷挪步上前,颤抖地接过了林副将手里的宝剑铠甲,看着了眼漠然伫立的容画,哀叹了一声。
容画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手悄然伸进了怀里,那里有一封信。
她指尖只是碰了碰,随即手指下滑,解开了腰间的束带。
她双臂猛然甩开,大红吉服像血色的晚霞随风而荡,最后飘落在脚下……
人群中,侯府街前,众人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流言中无情的女人,看着她白衣裹体,一身丧服地朝侯府二爷走去,默默接过了赵世卿的遗物,朝侯府大门去了……
你生,我是你的人;你死,此情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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