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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铎乾颔首点头,负手踅进门去。
是个僻雅的一进小院,漆红的屋瓦楼廊,雕花的精致镂窗,墙角的木架上横几件戏服,像是主人才刚练完一段嗓子,还来不及收起来。
晨光打照在屋棱之下,一串已经褪了色的千纸鹤影影错错、翩翩欲飞。
整个院子给人的感觉便是寂寥,散不开的旧味道,像人的魂灵才走开不久,忘记了要回还。
庚武有些不太懂,只是随在身后不语。
老桐最擅长阅察人心,便轻声解释道:“我们王爷在这里等了她十八年。
以为她气消了便肯回来,一切都还和当初走的时候一样,什么都舍不得动。”
庚武便知道这是子青在遇见关福前所承载的故事。
铎乾问妇人:“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那中年妇人恭敬鞠腰:“回王爷,都归整在两个大箱子里,大人和小孩的分别放着,奴才这就带您进去看看。”
说着自在前头引路。
一间不大的屋子,中间置一张红木雕花小榻,两个鸳鸯枕头并排,床头柜上搭着绣篮,篮框里有未收针的男人袍褂,还有几件娃娃的衣裳和小鞋子。
床下摆两双鞋,女鞋是二十年前的旧花色,浅碧的缎料早已经在岁月中黯淡,男鞋却时兴,应该王爷时常还有过来这边小憩。
已经是五月端午的节令,外头*的空气灼人呼吸,脚底下青砖却冷凉,阴气从鞋底嘶嘶往上贯穿。
人若枯等在这样萋昏的光影之下,只怕等来等去也难掩忧伤。
庚武想起秀荷小时候,清静少言的子青牵着她来来又去,把她娇着宠着、到哪儿了都舍不得不带在身边,蓦地有些不忍心。
他竟是越发不想叫秀荷来京城,不想她走进这二十年前上一代人们的恩恩怨怨。
铎乾指着篮筐里那一摞小孩儿的衣裳鞋袜,对婆子道:“把这些也装进去吧。”
“是。”
婆子应着,悉悉索索叠进了地上的藤条大箱里。
老桐对庚武低语:“这是丫头娘从前绣的,走得太突然,一样都没有带走。”
……也没想到她竟会真的走了,都以为她离开王爷便不成活,但谁又知道呢。
在爱情方面,女人总有你不能掌控的一面,尽管她现在爱你爱到死了。
但这句话老桐没有说,老桐在局外旁观了这么多年,早就把皇城之下该看的都参透明白了。
铎乾叫手下人把箱子抬出去,凝着庚武年轻且英俊的脸庞:“最近宫中事务繁琐,分不开身去看她。
几时若生了,须得第一时间给本王发一封报喜函。”
又问关师傅近日情况如何,身体可有曾好些。
庚武答时好时坏,老太医的药一直断不了。
铎乾便没有应话,只叮嘱药要按时吃。
那两大箱子满满,一箱装得是产妇月子中的营养补给,一箱装得是婴儿的衣裳鞋袜与尿布,都是上等昂贵之品,有些甚至是西洋越海而来的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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