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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琴娘细细听着,脑子里已经自发将这画转换成了刺绣,高光处她该用什么颜色的绣线,又该将绣线劈成几分粗细。
楚辞说完,见她若有所思,也就不打扰。
姜琴娘苦笑一声:“先生,一时半会的我怕是花样都描不好。”
这样风格的画,不仅要掌握光影比例还要对人的身体很了解,花样描不好,刺绣出来的东西就会不伦不类,画虎成犬。
“书画之事本就急躁不得,”
楚辞将画作取下来叠好送她,“我每日会教重华公子一个时辰,不如你也来一并学学。”
姜琴娘心头一动,见他表情认真,不像玩笑,遂笑道:“那就麻烦先生再多收一个女学生。”
楚辞挑眉,忽的问:“那你给我什么束脩?”
姜琴娘一愣,束脩?
“收学生夫子都要收束脩,重华的银子你已经给了,你的么,”
他不动声色地逼近半步,摇曳的袍摆已经碰触到她的裙裾,地上拉长的影子重合在一块,不分彼此,“我不收银子。”
那口吻浅淡如春溪,清透明亮,然其中潜藏的某种晦暗渴望,就像是蛰伏深海的巨兽,耐心地等着猎物游曳到嘴边,一张嘴,就能将之悉数吞下肚。
姜琴娘抿了抿嘴角,鼻息间感受到男人身上才有的迫人气息,那等气息,她说不出具体味道,但像是有着烈日的滚烫温度,不等靠近,就能灼伤她。
楚辞微微低头,深深地凝视她:“琴娘,你给我什么束脩呢?”
姜琴娘不自觉吞了口唾沫:“你想要什么?”
这话入耳,仿佛素手挑动琴弦,止不住地颤动不休,又像是冰凌入沸水,嗤啦一声,烟雾缭绕间,在沸水底激起千层万层动荡,惊醒隐忍沉睡的兽性。
他垂眸看她,完美隐藏了即将泛波而出的幽暗海浪,然后唇一启,吐出了一个字——
有百姓击鼓上呈诉状,便是此时证据不足线索鲜少,蒋明远也不得不接下,开堂案审。
安仁县的县衙,是每七天开堂一次,距离下一回,也就只有三日功夫而已。
彼时的姜琴娘不出院门半步,她整日坐在榴花树下刺绣,仿佛外头的风雨跟她毫无关系。
便是晓得云家告了她,她也只是垂眸应了声。
那等安静,叫人心头不安。
而婢女赤朱终日惶惶,夜不能寐,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一大圈,几乎像是要崩溃了的模样。
姜琴娘叹息一声,遂在开堂之前,放赤朱归家休息。
楚辞自然率先得到要开堂的消息,但直到隔日他才来找姜琴娘,本以为她会无措,谁晓得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姜琴娘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云家要状告她的事。
楚辞在她对面坐下,姜琴娘从绷架前抬起头来,顺手倒了盏茶推过去。
随后,她又继续低头刺绣。
青丝逶迤,鬓边的一束松松绾在脑后,用素银梅花簪子别住,其余垂坠在肩后,顺滑如瀑,黑亮如绸,映着雪色细颈,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楚辞的目光一寸一寸幽深,他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是不经意的,视线就在她领子边缘打转,像是缓慢摩挲而过,跟着衣领没入更深的脖颈下面。
姜琴娘手一抖,绣花针一偏,绣错了位置。
她深呼吸,想要极力忽略楚辞的视线,然那动作只让她鼓囊囊的胸口越发浑圆俏挺,格外勾人。
楚辞指腹点着茶盏杯沿,适时开口:“对云家状告一事,大夫人可有打算?”
姜琴娘抽出绣花针,摇了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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