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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她指了指肚子,“你打主意吧!”
愣头磕脑的,他“啊”
了一声,忽然全明白了。
一万样他没想到过的事都奔了心中去,来得是这么多,这么急,这么乱,心中反猛的成了块空白,像电影片忽然断了那样。
街上非常的清静,天上有些灰云遮住了月,地上时时有些小风,吹动着残枝枯叶,远处有几声尖锐的猫叫。
祥子的心里由乱而空白,连这些声音也没听见;手托住腮下,呆呆的看着地,把地看得似乎要动;想不出什么,也不愿想什么;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小,可又不能完全缩入地中去,整个的生命似乎都立在这点难受上;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这才觉出冷来,连嘴唇都微微的颤着。
“别紧自蹲着,说话呀!
你起来!”
她似乎也觉出冷来,愿意活动几步。
他僵不呲的立起来,随着她往北走,还是找不到话说,浑身都有些发木,像刚被冻醒了似的。
“你没主意呀?”
她瞭了祥子一眼,眼中带出怜爱他的神气。
他没话可说。
“赶到二十七呀,老头子的生日,你得来一趟。”
“忙,年底下!”
祥子在极乱的心中还没忘了自己的事。
“我知道你这小子吃硬不吃软,跟你说好的算白饶!”
她的嗓门又高起来,街上的冷静使她的声音显着特别的清亮,使祥子特别的难堪。
“你当我怕谁是怎着?你打算怎样?你要是不愿意听我的,我正没工夫跟你费唾沫玩!
说翻了的话,我会堵着你的宅门骂三天三夜!
你上哪儿我也找得着!
我还是不论秧子!”
“别嚷行不行?”
祥子躲开她一步。
“怕嚷啊,当初别贪便宜呀!
你是了味啦,教我一个人背黑锅,你也不捋开死囗囗皮看看我是谁!”
“你慢慢说,我听!”
祥子本来觉得很冷,被这一顿骂骂得忽然发了热,热气要顶开冻僵巴的皮肤,浑身有些发痒痒,头皮上特别的刺挠得慌。
“这不结啦!
甭找不自在!”
她撇开嘴,露出两个虎牙来,“不屈心,我真疼你,你也别不知好歹!
跟我犯牛脖子,没你的好儿,告诉你!”
“不……”
祥子想说“不用打一巴掌揉三揉”
,可是没有想齐全;对北平的俏皮话儿,他知道不少,只是说不利落;别人说,他懂得,他自己说不上来。
“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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