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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当好好的歇三天!”
看祥子听不进去这个,“好吧,你有你的老主意,死了可别怨我!”
刘四爷也有点看不上祥子:祥子的拼命,早出晚归,当然是不利于他的车的。
虽然说租整天的车是没有时间的限制,爱什么时候出车收车都可以,若是人人都像祥子这样死啃,一辆车至少也得早坏半年,多么结实的东西也架不住钉着坑儿使!
再说呢,祥子只顾死奔,就不大匀得出工夫来帮忙给擦车什么的,又是一项损失。
老头心中有点不痛快。
他可是没说什么,拉整天不限定时间,是一般的规矩;帮忙收拾车辆是交情,并不是义务;凭他的人物字号,他不能自讨无趣的对祥子有什么表示。
他只能从眼角唇边显出点不满的神气,而把嘴闭得紧紧的。
有时候他颇想把祥子撵出去;看看女儿,他不敢这么办。
他一点没有把祥子当作候补女婿的意思,不过,女儿既是喜爱这个愣小子,他就不便于多事。
他只有这么一个姑娘,眼看是没有出嫁的希望了,他不能再把她这个朋友赶了走。
说真的,虎妞是这么有用,他实在不愿她出嫁;这点私心他觉得有点怪对不住她的,因此他多少有点怕她。
老头子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到了老年反倒怕起自己的女儿来,他自己在不大好意思之中想出点道理来:只要他怕个人,就是他并非完全是无法无天的人的证明。
有了这个事实,或者他不至于到快死的时候遭了恶报。
好,他自己承认了应当怕女儿,也就不肯赶出祥子去。
这自然不是说,他可以随便由着女儿胡闹,以至于嫁给祥子。
不是。
他看出来女儿未必没那个意思,可是祥子并没敢往上巴结。
那么,他留点神就是了,犯不上先招女儿不痛快。
祥子并没注意老头子的神气,他顾不得留神这些闲盘儿。
假若他有愿意离开人和厂的心意,那绝不是为赌闲气,而是盼望着拉上包月。
他已有点讨厌拉散座儿了,一来是因为抢买卖而被大家看不起,二来是因为每天的收入没有定数,今天多,明天少,不能预定到几时才把钱凑足,够上买车的数儿。
他愿意心中有个准头,哪怕是剩的少,只要靠准每月能剩下个死数,他才觉得有希望,才能放心。
他是愿意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人。
他拉上了包月。
哼,和拉散座儿一样的不顺心!
这回是在杨宅。
杨先生是上海人,杨太太是天津人,杨二太太是苏州人。
一位先生,两位太太,南腔北调的生了不知有多少孩子。
头一天上工,祥子就差点发了昏。
一清早,大太太坐车上市去买菜。
回来,分头送少爷小姐们上学,有上初中的,有上小学的,有上幼稚园的,学校不同,年纪不同,长相不同,可是都一样的讨厌,特别是坐在车上,至老实的也比猴子多着两手儿。
把孩子们都送走,杨先生上衙门。
送到衙门,赶紧回来,拉二太太上东安市场或去看亲友。
回来,接学生回家吃午饭。
吃完,再送走。
送学生回来,祥子以为可以吃饭了,大太太扯着天津腔,叫他去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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